精明

作者: 茶啊冲雨落 | 来源:发表于2021-07-18 10:32 被阅读0次

本文由一位粉丝真实经历而改编,文中人物皆为化名。

二零二零年十月六日。

他从济南回来,我带着小陈去见他。小陈开着车,我打开副驾驶的遮光板照着镜子补着口红。

“我哥他吧,除了年纪大点思想老化,总是像老丈人看女婿一样挑东挑西其他也没啥,就跟我姑父似的,前年她闺女订婚的时候,男方家里离的远,来的晚些了他们就觉得对方没有重视。”

小陈磨着方向盘笑着说他知道。

我牵着小陈到餐厅的时候他已经到了,正坐在那里哒哒哒的发短信,见我俩来了才收了手机冲我笑。

“小贝贝来了。”

小陈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我跟小陈解释道我大名叫佳宜小名是我姑姑起的叫贝贝。

小陈应是埋冤我了,事后开车的时候问我为什么不早和他说,害的他尴尬。

我说已经很久没人叫我贝贝了,我都快忘了。

好在小陈没在饭局上拆我的面子,仍是好着脸喊他哥。

我事先没和他说我谈恋爱了,也没说会带着男朋友,想着扬眉吐气也好,气他一顿也好。总之少女的心思,泛滥无比,谁都别猜。

可他没表现出我想要的样子,震惊,冷漠,甩脸子,甚至连迟疑都没有。

“谈恋爱啦?不错呀贝贝,找个这么帅的,如意了吧。”

我说:“是呀,你呢?肯定没有我有能耐吧。”

“下个月我结婚,你正好带着他一起去,让你爸妈,姑姑姑父都看看。”他笑着说也没看我,只是摆齐了面前的餐具。

“她家里同意了呀?我记得她不是南方的吗,家里也愿意让女儿远嫁啊。”我说完,死盯着他的眼睛。

“不是她,是前段时间家里给介绍的,相处着也不错,我年纪也不小了,该结婚了,下个月六号就领证去了。”

我说:“是吗,闪婚呀,你这思想可比我开放多了。”

他应了我几句,后来再说了什么都是围绕了小陈说的。

问他多大了,家哪的,家里是干什么的呀,大学学的什么呀,现在做什么工作。

我无心去用漂亮的词藻去堆起这虚伪的话了,小陈也都顺势接着这些。

其间小陈借着去洗手间的理由把账结了,而他也拉着我说了一些家长里短的话。

无非是我爸身体怎么样,我妈那官司还在打吗。

无可厚非。

回去的路上小陈问我他是我哪门子的哥。

“我姑姑家的表哥,我小时候跟他在一块生活,高考那会儿也都是他帮着我的。”

回到家里,陈新去洗澡了,我躺在床上还在想着他今天说的话。

李杨要结婚了。

“贝贝长大了不要谈恋爱,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那不行,不谈恋爱就结不了婚,我妈说不结婚的人都会孤独终老到死的。”

“你少听你妈的话,她都是骗人的,再说,你怎么会孤独终老呢,不是还有我呢吗,实在不行我娶你。”

那年,我九岁,他十七岁,少年无心,童言无忌,不知今后的孽有多深重。

他讲这话的第二年我搬去了南方,一直到我十七岁高考那年才回来。

彼时他已二十五了,踏入工作两年,刚有一点起步。

再见面时他从我身后拍了我一下,我躲开,见到他的脸时,有些不认识了。

“贝贝回来了,哥来晚了,公司加班。”

我从回来的路上就想着会遇见他,回家两日都没见到,就也没再想了。他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有些愣了,失了神了。

“贝贝从小就跟杨杨玩的好,小时候贝贝上幼儿园李杨去送,每天都缠着杨杨给她买糖葫芦,不买就不去。”

是,我记得,他给我买糖葫芦的钱都是从他午饭钱里省出来的。

他落座在我身旁,给我夹菜倒水。

“贝贝小时候可爱吃鱼了,现在还爱吗?”

我吃着他给我夹的菜抬头冲他笑着说:“爱吃。”

十七岁的我对着满满当当一碗的菜笑了起来。

他说我还是没变,跟小时候一样。

那他呢?他变了吗?还会给我买糖葫芦告诉我不要相信男人的话吗。

高考那会儿,我爸家新添了个小弟弟,我妈正和她的新婚丈夫度蜜月,今天三亚明天上海,李杨他看不下去,把我接到他的房子里,我俩一起出门,我去上学,他去上班。

李杨那会儿工作还不忙,三五天就和他的那群朋友聚在一起吃饭,我跟着也去了几回。

起初李杨怕我不适应,他朋友跟我开玩笑时他总是一脸正经且严肃的说我还小,后来有几次我接上了话茬,他见我不会尴尬,还总是逗的他们都乐呵呵的也就不说什么了。

有次吃完饭李杨问我前几年在南方过的怎么样。

我答不上来好,只说挺自在的。

我爸当年和我妈双双出轨离婚后我是飘无定所的,他俩都觉得我是个累赘,连电视里演的抢抚养权的戏码都没出现过。

起初是跟着老人过,头两年还好,后来我爸又添了个儿子。

老人在那个小男娃满月酒上对我爸说:“我年纪大了,分身乏术,照顾个佳宜已经让我很头疼了,学校老师隔三差五的老来找,你们俩工作忙我知道,实在不行给佳乐找个保姆带着,费用我出。佳乐还小,没那么多事,不像佳宜,现在是考高中的关键时刻,她得好好学习给小弟弟做个榜样。”

她那天说后没过几天我爸就给我找了个房子,又给我找了个高学历保姆。

后来工作后同事时常调侃说:“许佳宜这张嘴也不知道爹妈怎么生的这么巧。”

而我在这种时候也总是想到那位在前些年过世的老者,万般都是同她学的,不知道她在天有灵,会不会夸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当然,这些都是很久以前和很久以后的事了。

刚转学过来没多久,小桦跟我说隔壁班有个男生喜欢我,说约我放学在天台见一面,他想跟我说说话。

我把这告诉李杨了,他知道了十分生气当天下午放学了就带着我上楼去找那男生“对峙”。

对的是他们俩的峙,我被李杨留在了门外,听不见里面的动静,只知道等门开的时候那个男生头也没回的从我身旁过去了,李杨挽住我的肩头说:“回家吧,小贝贝,你姑等着咱俩回去吃饭呢。”

夕阳西下,我穿着校服,他挽着我的肩头我俩蹦蹦跳跳的下楼,我笑着看他,他叫我别搞事。

我问他在里面和那人说什么了,他挥着拳头说教育了他一顿,看起来吓人兮兮了。

我扭头说我不信。

他说:“真的,不信你自己去问,不过估计问了他也不会告诉你。”

我那时的真希望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不清不楚也好,被高三的压力压死也好,孤独终老也好。

高考前夕李杨带我出去吃饭,他说去见他的女朋友,我现在恍惚记得她好像姓周,圆脸,其实挺和善的。

可我那会儿就是不喜欢她。

整顿饭吃下来我就像是去蹭饭的一样。

李杨开车说要去送送她,我一脚跳到了副驾驶上。

“贝贝去坐后面。”

“我不去。”

“听话。”

我盯着他的眼睛,眼前视线渐渐模糊。

倔强如那时的我,跳下了车背着书包大步流星的走了。

他开着车在后面哄了我好久,我没应,也没回去,继续走。

走着走着路边的路灯都亮了,我也累了,我想着他要是道歉的诚恳,我就勉为其难的给他和他的小女朋友一个台阶下。

才擦干脸上的泪想回头与他唱台戏,却发现,身后早已是空荡荡,别说车影,连人影都没有。

顿时眼泪扑达扑达的又往下掉了。

我幼稚又固执的十八岁,褪去了烈日的阳光,晚间清凉的小风吹的我宽大的蓝色校服鼓着。

后来他送完周姐姐回到家后又哄了我好久,最后在他答应我考完试带我去旅游的条件下这场以我单方面的“分手”闹剧结束。

高考结束我以五百四十七分不错的成绩考上了大学,我爸不曾表态度,我妈说要送我出国。

我问了李杨,问他想让我去那里。

他说女孩子家家的离家近一点,也好照顾一点。

我报了省会,在无人在意之下全票通过。

而李杨答应我的毕业旅行却没了影,因为工作迁转他升职去了青岛。我跟他吵了一架,不欢而散,几乎一年没有理过他。

大学生活快乐,忙碌,认识了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就当快让我忘了他时,他又突然出现了。

那是大一暑假,我在宿舍里躺尸了半个月,他到学校里把我接回他家,我问他怎么突然放假了,他不回答,便谁也不知道。

可我知道,不就是分了手吗,无语。

我不知道是兴灾乐祸还是在家里憋疯了我推开他的门坐在他的床头上,拿被子捂着他的脸,试图捂死他。

“许佳宜,不要烦我了。感情我把你请回来报复我的?”他把被子扯开指着我的鼻子说。

我许是开心,也没生气,反而嬉皮笑脸的问他分手了?和谁啊?那个大脸盘子的小周?

“人家脸哪大了。”

“反正比我大,一个顶我两个。”

李杨应也是不想理我,又躺在床上蒙上被子。

“不过要我说,分了也好,我早看出来你俩不合适,没有夫妻相。”

“那我跟谁合适,跟谁有夫妻相?”

“我呀,我跟你多有夫妻相呀。”

“许佳宜,你去照照镜子看看咱俩是夫妻相还是长的像。你有这空去你们学校找两个女大学生给我介绍介绍。”

我切了一声,穿上鞋离开了他的房间。

没过两天的一个清晨,他拍开我的门把我从床上拉起来说要带我出去玩。

我说去哪。

他说去昆明。

我迷瞪过来的时候已经和他坐上了去昆明的火车。

我迷迷瞪瞪的盯着眼前一张桌子发呆,他和三两个大爷坐一起打牌,嗑瓜子。

大爷看我醒了用手怼了他一下说:“诶,你女朋友醒了。”

“啥女朋友,那是我妹子,你什么眼神。”

“害,我说怎么看着这么像呢,我还以为是夫妻相呢。”

李杨放下牌坐我对面撑个脸看我。

“贝贝想啥呢。”

我在想日子可不可以停在这里,停在这辆火车上,停在不清不楚的关系里,停在我脑袋迷瞪的时间里。

突如其来的旅行并不如他想的那样顺利,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想让我们在旅行前好好的睡一觉,刚到昆明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我俩到了酒店,他回房间睡觉,我窝在被窝里打游戏。

窗外的雨打着翠绿的树叶,安静静谧。

第二天雨停,他一大早就拍开我的门,又像拉着我出来旅游一样拉着我出去逛.

昆明的空气很好,视野也很好,刚下过雨的空气里还带着点丝丝的凉。

冻的我直打了两个喷嚏。

我对旅游是没有兴趣的,早听人家说看景不如听景,我深有体会,所以当李杨拉着我四处跑,四处拍照的时候我只觉得困意满满。

我俩的最后一站是大理崇圣寺,去时不是逢年过节,人很少,寺庙里很静。

被李杨拽着我和他一同跪在蒲团上,我学着他的样子双眼紧闭,双手合十,看似虔诚的拜了拜。

李杨问我拜的时候在想什么。

我说在想什么时候回家,我想和小方哥他们一起吃笨锅鸡了。

李杨恼了,他说:“不就是你觉得我之前说话不算数答应你带你旅游没去你生气了吗?现在来了又想回去。”

纵使我不信佛,但那时在寺庙里我并不想拿好话来搪塞他。

“我没觉得你是欠我的。”

“是你自己这样觉得的,也没问我。”

李杨似事生气了,走的飞快,我抬起步子赶上他,拉住他的胳膊问:“那你呢哥?你刚才在想什么。”

他恶狠狠的看着我说:“不告诉你!想知道自己去问!”他说着抬起手往殿里指。

我回头望向那里头我叫不上名号的神仙,拿出虔诚度百分之一百的看向她。

她没告诉我,只是盯的人发毛。

临走的最后一晚,我俩吃完饭走在路上消食。

我问他。

“你喜欢小周吗?”

他不语。

“你现在还喜欢她吗?”

“应该不了吧。”他说。

那晚月色正好,我借着酒劲想说一些话,最后反反复复只说了一句。

“哥,我们不回去了吧。”

他手冲我的脸捏过来,他说他的小贝贝喝多了,讲胡话了。

我没再说了,再也没说了,我抬头看着这里的月亮,似乎都要比家里的要圆。

而我未说出口的话,就像晚上喝的那坛酿了不知多少年的酒一样,酝酿来酝酿去,虽是醉的不知是虚幻还是现实,却也总是带着清醒的。

大二下半年我谈恋爱了,是和学校里的老师。他姓黄,大我七岁,我叫他黄老师,谈恋爱之后也叫他黄老师。

黄老师是个和所有三十岁男人一样的世俗的人,他喜欢抽烟喝酒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喜欢钓鱼打牌。

他好一点的地方是没有他们圆润且比他们白比他们高。

我没把这事告诉李杨,是那天他自己撞到的。

那天我与黄老师吃完饭,我挎着他的胳膊在路上散步消食谈着待会儿是看动作片还是科幻片。

黄老师不怕我俩这样被他的学生看到,也不怕我俩的关系公之于众,对于他来说,好像这世上所有人的眼光都不重要。

刚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是畏手畏脚不同他牵手同行,甚至在他的课上我也总是坐在最后一排。

每次我一这样,他就把我带到荒辟没人的地方,他抽着烟,语重心长的对我说。

“不在意,就不重要。”

那晚在马路上我挎着他的胳膊他觉得正是刚受完他这鸡汤的作用。

李杨从车上下来,似乎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似的看着我。

我放下了挽着黄老师的手,低低的叫了声哥。

李杨应是生气了,却没有当着黄老师的面发作。

我对黄老师说今天电影看不了了,让他早点回家后上了李杨的车。

他从后视镜里看着坐上了后座的我说:“上前面来。”

我又下车上了副驾驶。

“李杨......”

“叫哥。”

我如实招来,不知道他是否生气,只是问我喜不喜欢。

“我不喜欢跟他谈恋爱干嘛。”

“可那是你老师啊,你俩万一哪天被别人发现了,你怎么办。”

我盯着他的眼睛说我不在乎。

他没像言情小说里那样大发雷霆,只是叫我自己顾着点自己。

纵使李杨没在我和黄老师之间掺合,但我与他也在次年的春节当天分道扬镳了。

我站在大雪中茫然而立,把手机里的照片,监控视频等其他资料匿名发在校园网上。

眼前一片片雪落在我头上,羽绒服上。

落在李杨打的伞上。

“干什么呢,上来吃饭了。”

我站那不动,任凭他喊我一遍两遍。

我那时觉得他是这世上唯一爱我的人了,分不清是亲情是疼惜,只当全捏碎了揉在一起。

可他踏着雪朝我走来,我为什么觉得他的爱离我越来越远。

毕业了,我去了一家杂志社当编辑。认识了各种各样的人。杂志社整天除了工作就是八卦,聚在一起嚼别人舌根。

今天主编家里的弟弟被诈骗了,明天小林的妹妹出轨离婚了。

我在这样的环境下,竟有些感谢少时那老人了,言传身教,使我如今不身陷囹圄。

人前左右逢源,装傻充愣。人后清醒自得,时时反省。

有时我真觉得这修罗场也不亚于古代皇帝后宫宫斗了。

若是把我们杂志社套进那甄嬛传里,主编大概就是那甄嬛本嬛了。

她是个有着大聪明的人,在她面前,我从不自作聪明的装来装去,原因无它,我斗不过她。

主编说我聪明,说我花言巧语,说我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还能让所有人都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拖她的福,我认识了陈新。

陈新是个半路起家的富二代,他十五岁那年家里才真正的算得上是富户人家。

所以跟其他整天坐吃山空或是以玩女人为乐的富二代相比他是有着“接地气”的。

与他初识,他是广告商爸爸代表,我是个被主编带着去酒席上拉赞助的“陪酒妹”。

我那天自认为表现的炉火纯青,废掉了大半的脑细胞,最后把金主爸爸哄的当场就签了投资合同。

签合同之前,陈新要了我的联系方式。主编在一旁催的急,我又急于签成合同回家补觉,也就给了。

陈新后来又借着不明合同条例的事情单独约了我几次后便开始对我的追求。

头十天,每天送花去公司,再十天每天请我同事喝下午茶,再十天蹲在我公司楼下等我下班。

我那时真觉得,他哪来的那么多闲工夫。

后来,他追我的第二个月,我同意了。

他是我在这世上遇到过最优秀的人,有头脑,长得帅,会说话,脾气好。他同我一样,也是顶会算计的。我那会儿对他更多的感觉是棋逢对手了。

我带他去参加李杨婚礼的那天,他是带着礼的,哄的我爸妈都高高兴兴的直夸他好夸我有福气。

而我那天的关注度都是在李杨身上的。

我高兴的很,看他说着誓言我是第一个鼓掌的,交换戒指我是第一个叫好的。

他的户口本身份证也是我藏的。

带陈新去,也是我的算计。

陈新他那样聪明的人被我一次又一次的算计他会不知道吗?他知道的。

第二天在姑姑家乱成一窝粥的时候我带着陈新走了。

我的心情算不上好。

陈新也磨着方向盘不说话。

“过两天我休假,你能脱身吗?”我问陈新。

“能。”

陈新是个会说话且顾虑别人的,很少跟我这样说话。

“你想啥呢。”我问他。

陈新把车停在路边,看向我。

“我在想你是怎么想的。”

我没说话只看着他。

他又一把掀开我面前遮阳板,从上面掉下来红色封皮的户口本和身份证正好砸在我腿上,不痛不痒。

我梗着脖子看他:“所以呢?”

眼睛红了吗?应是快要哭出来了。

“回家。”陈新什么也没问,只是说回家,回我们的家。

我们可以曝露在阳光下的合法合理合常情合伦理的家。

“调头回去。”

陈新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我捡起身份证户口本放在包里说:“前天我哥落车上的,我都快忘了。”

我说的情真意切,脸上没有一丝愉悦。

陈新掉头回去,我俩拿着身份证户口本回去,陈新又编了一套比我说的周全万分的说辞,让所有人都信了。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看着前方,看着一棵棵树向后倒去,看着路上的人一个个向后倒去。

人从婴啼变老瓮,树从枝桠成参天大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恒古不变。

我也不想怎样了。

陈新,陈为旧,新为新。他是他父母的前陈后新,他说他也想是我的前陈后新。

遇见陈新是我的福气。

陈新是我在这世上第一个爱我的人,不是各种情谊掰开了揉碎了爱。

我与陈新过了一段正常恩爱的日子,陈新送我去上班,下午给我同事订下午茶。时不时的请我同事一起吃饭,我同他说也没必要这样的。

陈新说:“这多直接了当,算计来算计去太累了。”

可这世上谁又不是算计来算计去的活着呢。

聪明如胡主编,他又何尝不是在算计我如何为她贡献价值呢。

陈新在寒冬腊月里的某一天晚上突然开始吐血,我打开灯看着垃圾桶里的血愣神了。

我慌乱的找着手机,想拨120,陈新拦住我了。

他跟我交代清楚了,认识我之前就晚期了,治愈不了了。

我声嘶力竭的与他吵了一架。

我怨他,怨他为什么要拽我入这趟浑水。

怨他为什么明知时日不多还来搅我平静生活一趟。

我说到最后,实在怨无可怨。

只抱着陈新哭。

陈新最终还是走在了新年之前。

他临了的那段时间,是我陪着的。

陈新那会儿极为平静,他拉着我的手,摸着摸的头发说:“我最开始见你,好像见了我自己。好会说的一张嘴,好精明的人。再后来了解你,我心疼你,你这样你个女孩子,做什么要机关算计步步为营呢。”

“你只是心疼我吗?”我问他。

陈新用他虚弱的手敲了一下我的脑袋说:“你听我说完。”

“我那会儿对你都是疼惜,看见你好像看见了我自己,想着帮帮你,不让你活着这样累。我那时觉得像我们这样精明的人是不会爱上一个人的。就想着活着的时候能帮帮你,让你少辛苦一点,谁知道,我后来这么不争气爱上你。”

“陈新......”

“佳宜,我知道你也把我算计了,知道你带我去见你哥的那次说的话是让我去买单,好让你哥觉得你找了个对你好的人。我知道你带我去他婚礼一是为你转移耳目,你方便去拿户口本,二是看我们这么好,他们也不会怀疑到你身上。佳宜,我是知道你的。你想要,却不敢。你要两全其美,你不敢铤而走险。”

我趴在他床边握着他的手哭的泣不成声。

他说的都对,我年少时利用不知姓名的男生试探,长大后在大学被黄礼生骚扰将计就计同他在一起搜集他不配为人师表的证据,我那时什么都不怕,我只要害我的人不得好死。本来想着时机到了就收网,谁知道那天遇见李杨,我便想着利用同他很像的黄老师试探,再后来是现在躺在床上陈新,我爱他,也把他利用了个干净。

陈新摸着我的头说:“我不怪你,我只是可怜你,一个小女生,每天说的话都要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我觉得你累。”

“佳宜,这世上很多事不是天生就定下的,什么是伦理纲常,我不觉得你有罪,我也不是受你牵连。”

陈新走了,也是在一个下雪天。

他的葬礼,李杨来了。

我实在是懒的算计懒得用话去套他的话了,我很累,连多说一个字都觉得累。

“贝贝,你别太伤心,人已经走了,活着的人也要往前走。”

“嗯。”

“晚上回家吧,你嫂子知道你爱吃鱼说要给你做糖醋鱼呢。”

“李杨,陈新走了。”

“贝贝。”

“这世上唯一爱我的人,现在躺在那下面。”

“哥,我现在要孤独终老了,你要娶我吗?”

他低头不语,不说话。

“我没忘,我知道你也没忘。只是你认为那是玩笑是幼时不懂事。我认为那是真的。你结婚那天户口本身份证也是我藏的。”

“贝贝,不要再说了,待会儿跟哥回家,我给你买糖葫芦。”

“我不吃你的糖葫芦,你怎么不骂我呀李杨,骂我违背人伦纲规。我不在乎了李杨,我都不在乎了。你有没有爱我过,我都不怪你不恨你。那些话哪个小孩小时候没说过,他们都没当真,我傻我当真了。”

“佳宜,我对不起你。”

“哥,我没遇见陈新之前我觉得这世上你最爱我,哪怕我分不清到底是你对我的可怜还是什么,我就是觉得你爱我。”

“你还记得我上高中那会儿你在天台上和那个男生说的什么吗?你和你的神说的什么吗?哥,你敢说吗?”

正午阳光,亮的刺人眼。

“我也没指望你说。”我笑他。

“佳宜,不要再咄咄逼人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不好!我累了,我不想装了,整天算计来算计去的日子我过够了,也没谁值得我算计了。你也结婚了。我也守活寡了,我也没指望你娶我,法律不允许,道德不允许,你爹妈不允许,我爹妈也不允许,挺好了。”

“李杨,今后我俩别在见面了,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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