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两地2
钟诺每天继续往常的节奏,平静地练琴,学音乐理论,读书,打坐。和程音一起,除了切磋琢磨,就是听他讲和程扬小时候的故事。缓缓地,等着程扬的寒假。
他的天眼通时有时无,就像新学了驾驶,手脚配合不熟练,他的心念和这特能,也还不完全配套。好在他生性淡泊,也不着急。
还有10天,程扬就应该回来了。今天晚上她电话里说可能要晚回来几天,大学生扶贫支教,到山区去一星期。这样就又要延后几天,钟诺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打坐时,入定得也慢,好不容易进入定中,白光耀眼,闪亮过后,他看到一辆绿色的大巴在积雪的盘山道上,司机似乎有些疲劳,在山崖边一个急转弯,发现对面的车,紧急避让,还是晚了1分钟,翻滚着跌入山涧。他吓出来一身冷汗,几乎是狂喊着把自己从定中带出来。隔壁宿舍的同事冲过来:“怎么了?钟诺。”他惊魂未定,抬手抓过毛巾,边擦汗边摇头:“没事了,一个噩梦。”送走同事,他立刻给程扬打电话,没人接。这个时间她可能在图书馆关着静音,又匆匆发了一个微信:“扬,你们什么时候出发?我和你一起去。”
火车票还能订到,钟诺给琴社老师发了微信,只说有急事去趟京城。连夜出发,途中收到程扬的回复:“后天走。你能来太好了。”
当钟诺出现在程扬的宿舍楼门前时,程扬几乎是尖叫着不管不顾地扑到他怀里,边跳边喊:“你真的来了?你真的来了?你真的来了!”钟诺紧紧抱住她,鼻尖抵在她一头秀发上,想把怀中这个可爱的精灵变小,放到口袋里,须臾不离身,这样才能护她一世周全。似乎好久,他才注意到周围一帮女孩子笑嘻嘻地围观,松开手臂,抓住程扬的手,忍不住拉到唇边亲了亲:“我想早点儿见你。和你一起去支教,可好?”“好,当然好,等下我去和领队说一下,加一个人,反正车上有空位的。”
一整天,程扬像只喜鹊,围着钟诺说个不停,两人又去超市买了好多零食和玩具,商量着给山里的小朋友演奏什么曲子,钟诺只字未提他看到的画面,只是在超市买了一只婴儿用的小毯子,一个暖手的暖宝宝,一卷胶带。
第二天大队人马集合,搞音乐的学生支教,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乐器,加上钟诺10个人,倒占了一辆依维柯的所有座位。钟诺一看到依维柯,不是白光中的绿色大巴,心中暗出一口气:看来是我看错了。
一路出城,快到山区的一个长途客车站,领队招呼着全体下车。钟诺有些狐疑:“为什么下车?”领队:“这依维柯进不了山的,我们换进山大巴,我去联系一下,你们在这里等着。”一会领队跑回来:“跟我来,我问好了,是那辆车。”钟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口气堵在喉咙口,瞬间觉得喘不过来:一辆绿色的风尘仆仆的大巴车停在那里。
他一手提着程扬的琴,一手拉着程扬的手,疾步向前,到车门口,却不上车,向车里看,司机不在。背后传来声音,人未到烟味儿先到了:“先上车吧,准时开。”一回头,一位中年男子站在身后,把手里的烟刚刚扔到地上,顺便一只脚碾碎烟头。钟诺看他并没有满脸疲惫的样子,稍稍有点心安。偏过身,让他先上去,然后拉着程扬,把琴盒竖起来立在靠窗的位置,俩人坐在司机后面,钟诺把新买的小毯子盖在程扬的膝上。
准时开车,没有坐满。有的人占据两个座位,开始昏睡。钟诺全神贯注着前方路面,程扬靠着他肩膀也半睡半醒,听着他一路和司机搭话,心想:他今天怎么话这么多。
钟诺每到一个拐弯的地方就开始紧张,每见到对面来车就左脚用力。开出大半程,平安无事。满车都是瞌睡虫,甚至鼾声此起彼伏。唯有钟诺清醒异常:他终于看到那个拐弯的地方,在距离50米远就告诉司机:“师傅,点刹,点刹,对面有车。”从司机的角度根本看不到对面来车,他要拐过去才能发现,不过听到钟诺这么说,也不禁慢慢地踩着刹车—冰雪路面,急刹容易飞出去。饶是如此谨慎,当对面的车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司机还是下意识地往右打了方向盘,两车交错,对方的车几乎没有减速,满载的货车卷起的雪尘遮挡了视线,司机重重地踩下刹车。
全车的人被急刹车的巨大冲力惊醒了,睁眼一看,右前轮已经堪堪停在了悬崖边上。钟诺最先反应过来:“大家不要动!右侧座位的人全部移到左侧来。左侧的同学,看看你们身边的窗户哪个是紧急出口,拿锤子砸开。”一阵乱哄哄的自救,全车乘客都从窗口爬了出来,钟诺先让程扬爬出去,女孩抱着他的一只手臂不想走,“乖,你先出去,我把琴递给你,好不好?”无论多危机,钟诺的声音还是平缓沉稳。车厢里最后剩下他,把其他人随身携带的乐器一件件递出去,然后从窗口爬了出来。
司机从驾驶室的门跳出来后,绕着车走了两圈:“你们往前走到开阔地去,我把车倒出来。”
程扬和惊魂未定的人群一起往前走,一边低声问:“你怎么知道?”“知道什么?”“知道会出事故。”钟诺一只手提着琴盒,一只搭在程扬肩上的手加力,单手把程扬揽进怀里:他不仅知道,还改变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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