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今天起的很早,想着下午要去远房的二哥家帮忙料理家侄的婚事,趁上午有空余时间赶紧把猪圈清理干净。老陈平常料理家事,最容不得有事积压,稍微有余留出来的活没完成,心里总慌的很。
这当老陈着急忙慌了两个小时,粪便好像越戳越多,又想着下午还要帮二哥忙,总归不是自己家里事,心里不免急躁。老陈把粪便一锹一锹的装进小推车,然后在一车一车的往后墙外推,那个地方属于农村公共界,平常堆个啥,放个啥,村里没人偷拿,当然也没人管束。久而久之,就成了老陈堆粪处。
正当老陈刚装满粪车准备往外推的时候,进来一位同村的妇女。
“还推呢?你还要不要脸了?没人说你就当成你家的了是不?”
老陈心里活干的正憋闷的时候,忽听了这话,放下车,走过去
“你啥意思?不让倒了吗?”
这妇女气势汹汹又进了一步,手指着老陈。“你听不懂人话咋的,你家里的粪堆到那,我家里不用他妈吃饭了,每天开窗户就闻到你家的粪味,恶心死了,我告诉你啊,赶紧把当垓的那堆粪给我清喽,别说我不顾同乡情。”说完用力吐了口痰。
老陈觉得时辰一点点过去,活耽搁了不说,又来了这么个泼皮,火气渐渐大了起来。“你问问你家二瘦子,我往那倒了多少年了,他说过一句话没有,我告诉你,别因为你损害了我跟你家二瘦子的感情,乡里乡亲的,别给脸不要脸,让你家二瘦子来跟我说话,你一娘们还没资格。”
说完又操起了车,往外推,二瘦子家的一把抓住老陈衣服往后拖,老陈手脚失衡,把单轮车直接斜翻过去,稀猪粪流洒满地。老陈回过头用力往出推二瘦家的。“滚回去,这不是你家,跑这来撒野。”二瘦家的也不甘示弱,瞧准老陈的肉脸,上去就挠。“我他妈让你没好,你妈了逼的。”老陈用力扭住她双手往外拽的当,二瘦家的忽瘫软下来“哎呀,哎呀,我不行了。”老陈看她松软下来也收起了劲,二瘦家的绵软无力的躺在院子中央,嘴里不停地念叨:“打人呢,好疼啊,哎呀。”掏出裤兜里的电话没好气的拨给她老公:“你他妈在家干啥呢,赶紧过来,我都让陈毛子打了,赶紧让他送去医院。”
老陈在一旁看到她装的一本正经,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又无奈又憋气:“你赶紧给我起来,撒愣地,跟我俩装犊子没用,我又没打你。看到她无动于衷,老陈心里越发慌了,想到万一要是心脏病,高血压之类的,那可够他喝一壶的,这阵也顾不上家活的紧要了。“那个弟妹呀,你先起来,有话咱心平气和地说,我清粪还不行吗?”二瘦家的仍旧在地上哎呀哎呀地呻吟。
“怎么了这是,老陈你不够意思啊,这点事你至于跟我媳妇动手吗?”二瘦进来后边说边扶起媳妇。“没事吧!”眼睛瞪着老陈。“瞅啥呀,打车上医院哪。”
老陈心里觉得有愧。“二瘦子,这事说来话长,我没打你媳妇,只是往外推了推她。”
“推个屁呀,我媳妇心脏不好,你负得起责吗?”
当天老陈活没干完,二哥家也没去,把二瘦媳妇送到医院后,又把同村的几个头面人请到家里,商讨二瘦媳妇的赔付问题。
“四哥,这事真不怨我呀,我没打她,只是用力往外推了推,她就倒下了,这能怨我吗?这个钱我不能拿。”
四哥是村里的老学究,平常大事小情少不了他出面平息。“不管咋说吧,老弟呀,推女人是不对的。”
“她先动手的”
“她先动手你不会躲着她点?让你媳妇来应对好不好?你媳妇不在家你可以躲出去呀,让她做,让她闹,回去你找她赔偿不行吗。再说了,你家那猪粪确实给人造成不便。听我的,这钱给人家拿了吧,同村住着,总得有一方妥协。”
同来老陈家的还有几个在外的工友也纷纷要老陈负起责任。“老陈,这事传出去也不好听,预备一顿,请吃个饭,大伙在帮你劝劝,这事也就拉倒了。”另一个又说:不管怎么说,你有错在先,又往出推人家,二瘦媳妇村里有名的泼妇,你熬的过她吗?你跟二瘦子东西头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得让人家下来台,拿点钱,把粪清了得了。”
老陈听他们说完,越听越是自己的不是,默默地觉得是自己的不是,羞愧无奈地答应了。
隔天老陈在家预备了一桌饭席,邀请二瘦子,四哥,众工友,村长,由于亲二哥家的婚事没有去,二哥听说了老陈的事,特意带了学法律的同乡青年林成也来出席。
二瘦子没好脸的在炕上抽着烟,饭菜一口没动。“我跟你讲,老陈,咱俩这些年关系了,我也不管你多要,你就把我媳妇住院费给了,把粪清了就行了,知道不?然后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以后还和平相处。”
村长开了第四瓶啤酒续了一杯,嘴里嚼的东西还没咽下去说:“老陈哪,打女人可不对,这事怨你呀,那粪往你家跟前清,你愿意吗?凡事得讲理,对吧!听我的,你们俩各让一份,二瘦子,你媳妇没啥大事差不多回家得了,老陈呢,你也把住院钱给人家拿了,就完了呗。”老陈频频点头,不断应付着众人的说法。
学法律的林成在了解了老陈详细的来龙去迈后,找出老陈走到外面凛然正气地对他说:“大叔啊!这事你没错呀,你给他拿什么钱?”
老陈听到这疑惑地问:“我倒那粪坑影响到人家了,是我的错。”
“那是他家私人地方吗?”
“那到不是,公共地方。”
“那就对了,公共地方如果没有明确的法律规定,就可以倒的,任何人都可以倒”
老陈又泄气地说:“后来我还推了她,她真病假病现在她讹我呀,我跟她耗不起了,住一天院我就得多拿一部分钱啊!”
林成胸有成竹地说:“你要听我的,我保证你一分钱不拿,粪还照倒,你家的院子你拥有私人产权,她没权利随意进出,如果擅自闯进,别说你推她,你就是真打她了,她也没理。”
老陈听到这觉得好像对呀,我家里她能随便进吗,而且她进到我家对我进行攻击,我不该防范吗。
看到林成憨厚又正气的表情,心里坚定了不少。“大侄子,我觉的你说有道理,你说咋办吧,我听你安排。”
“这样,你先在我律师事务所进行登记备案,我领着你呢,把每个官司程序按步骤完成,你只需拿律师费就可以了。”
老陈一听还要拿钱,就忧心地问起价格,觉得还没二瘦媳妇几天住院的价钱多,感觉很值。回到饭桌,老陈底气十足地对调解众人表示不能接受他们的方案,二瘦子听到他的态度当场把菜一掀。“你他妈就不是个爷们。起身要走时压低了嗓子说:法院见,等着拿更多钱吧。”
县城的法院,又森严又伟岸,老陈来到这后心里不免肃然起敬,以往每次老陈来到类似机关的时候,总是连大气都不敢出,遇到每一个那里的人都毕恭毕敬,总是认为他们身上有某种光环相罩,一举一动都崇高的让人尊敬。老陈看到帮助他的林成和法院里的人点头哈腰,就认为这件事的胜算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可宣判的那一刻,老陈和林成都懵了。
根据公序良俗,老陈应该支付二瘦媳妇的医药费,并应该把村里的粪便清理干净。
老陈愣在那想着:“妈的,住院费照赔不说,官司费又白搭了,赔大发了,我那圈猪分毛不剩了。”出来时老陈灰心地问起林成:“你不是说百分之九十九赢吗?咋回事?”
林成也一脸羞愧和不安。“大叔,我怀疑这里面有人动手脚了。”
“怎么说?”
“就是对方可能动用啥关系了?”
“那我咋整啊?”
林成涨红了脸,挠了挠头。“这事只能认了,把我都搞糊涂了。”
老陈回村后,卖了那圈猪,所有的钱支付给了二瘦子家,把粪坑暂时挪进了自己家的院里。那天四哥和同村人路过老陈家,看到他正在挖粪坑,嘲笑地说:“不听老人言呢,得瑟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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