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又来了,我已经不想理她。我厌倦了胆小的她,甚至是鄙夷。
榆什么都怕。
她怕黑,因为她觉得在她看不见的身后一定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她怕人群,因为她觉得当她处于拥挤中时一定会出现混乱中的刀。她还怕鬼,因为她觉得恐怖片里披头散发七窍流血的女鬼会在午夜掐死她。
是的,她最怕的是死。她告诉我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她的几个美丽的愿望还没有实现,她还背着太多理想太多疯狂,她需要至少十年的时间去放飞她所有的风筝。
她看着我,像以前那样看着我。眼睛像是要看到我的心是否在跳动。她经常看不惯我对一切都无所谓。她说没有恐惧的我像个死人,这样是无法帮她尽快实现目标的。
我挑眉看她:“有那么多顾忌的你就能去实现吗?”
今天的她有点不一样,她喜欢扎着高马尾,给人一种很自信的感觉,只有我知道这是她的伪装。今天榆的头发是一个星期没洗的油亮,马尾扎的很低,绕成三圈的皮筋有一圈松松垮垮地耷拉着。脸上不再是畏缩害怕的表情,看着我的眼睛没有焦点,她像丢了魂魄。
“一双绣花鞋把你吓成这样?”我不耐地看着她,对于这样的她我没有一点同情,我记不清朝她吼了多少次“不要让恐惧控制你的心智”,她每次都答应我,但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她又避开黑暗,靠在路灯上喘着气,眼睛瞟到光晕之外的地方后又立刻心虚地收回来,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在路灯下紧紧地抱住自己。
她一直有跑步的习惯,前几天早上跑步时她从隔有一米远的两只红色绣花鞋间跑过,经过时她才注意到那双红色的绣花鞋,上面有着两朵绣的妖冶的牡丹,鲜艳的红色格外刺眼,让她恍了心神,她匆忙跑过,猛地撞到前面的电线杆,身后有人在笑,她觉得很凄厉。
那天她告诉我这件事,她说她听老人说清早遇到这样的事情是不吉利的,她说这是一个预兆,预兆着她一定会发生一些不幸的事。
我告诉她:“幸与不幸只和自己有关。”
此刻听到绣花鞋的她肩膀忽地颤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你知道吗,就在昨晚,在路灯下,我踩空了两级台阶,重重地摔在地上,”她又看着我,“我的脚崴了,肿的很高。”我看到她的眼睛里有个瑟瑟发抖的小人。
“这是你的心理作用,我说过,幸与不幸只和自己有关。”
“不,是我的脚崴了,这和绣花鞋是有联系的。”
“这是你自己找的联系。”我感觉到我要失去耐心了。
“不是,你听我说,真的有这样的事。那我该怎么办,我要过十年这样的生活吗?不,我还能熬到十年后吗……”
“够了!”我捂住耳朵,抓起身后洗手台上的一串钥匙往她脸上砸去。
她停止了喋喋不休,双眼惊恐地看着我,脸部开始扭曲,然后,破碎。
溅起的玻璃划过我的手臂,有一种冰凉的快感。鲜红的血液不断往下滴,地板上仿佛有一朵妖冶的牡丹花,但是它却不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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