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久远到我还年轻的模样,稚嫩的如春芽一般。跟随打工大军在南方的一座小城里做工。我是个与生俱来就很自卑的女孩,以至于二十岁的年纪也不敢和异性说话,当然也没被人追求过。
那一年房东阿姨给我介绍了你,我深知自己不够漂亮,还因为遗传又或是其他原因,年纪轻轻就白了少年头。在你还没来到房东家的时候,我悄悄的躲在出租屋里对着镜子拔白头发,天真的以为能少一根你就会少看到一根。后来你和你姑姑来了,你扶着你姑姑,很孝顺。坦白说我已经记不清你当时的样子了,只记得你一直在笑,很亲切的笑容。也许是同情我一个人在你们那里谋生,所以你对阿姨说我很好,于是约会了我。
约会对我来说是很美妙的事,我感激你让我知道了世上还有这么美好的相逢。你懂得很多,知道很多地方,你带我游遍了周边的城市,吃遍了美味小吃,这些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也舍不得掏钱买来吃的东西。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长久以来最开心的时光,你给我买吃的,买衣服,对我百般好,让我身在他乡也感受了被人爱的温暖。那时的我虽然不知什么是爱,但我愿意就这样和你在一起。你想过的结婚对我来说很遥远,但我是愿意的。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坦白,如果你自私一点选择隐瞒又或者你可以晚点再说,我相信今天的一切都将会改写,改写你我的一生。然而你却在那个当口选择告诉我。
那天风很大,在一片很美的湖边。临近傍晚了,我有些饿,你牵着我走在湖边,似乎有些话要给我说,你犹豫着,而我满脸的开心,欢快的在你面前跑着跳着,期待做你的新娘。你突然拉住我的手,让我面对着你,你满面凝重又痛苦的给我说,你喜欢唱歌,年轻时跟乐队下乡唱过。我指着你笑“年轻时唱过,就好像你现在不年轻了一样”。你回答我:是不年轻了,我大了你一轮,整整十二岁。十二岁在今天看来真不是问题,但在当时也不是什么有悖常理的事情,但是他的表情让他没那么轻松。你说:看不出真实年龄,是因为你从18岁睡到30岁,两年前才真正醒过来。你低着头,痛苦的样子使我心疼,但更让我心惊的是你的话,这是一种很罕见的嗜睡病,长年不醒,也不吃东西,就像睡着一样。在我沉睡的十二年里,因为没有新陈代谢,所以我的面容没有多少改变,这就是你看到的年轻。睡了12年,怎么睡的,你不醒吗不吃饭吗,为什么会睡?我一连的问,使你愈加痛苦,你蹲在我面前,眼里已经模糊有泪。中间的12年间醒来过,又都睡过去了,直到2年前。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我知道你还年轻你不可能接受这种怪病,阿姨也让我不要说,但是我实在不忍心隐瞒你。我吃惊不已,是植物人吗?不是,我大脑没受过任何外伤,就连医学上也无法解释的清。那你还会睡吗?你站起来抓住我的手说:“我去做过全面检查,现在一切正常,我是健康的,我有证明”。你急着掏证明给我看,原来你有准备。我不知道有一天你还会不会再睡过去,一睡十二年,那我怎么办?我害怕的问你。你不说话,因为你也不知道。拨开你抓我的手,我想我应该转身跑掉,因为我有些害怕。你的话从后面传来,我想唱首歌给你听好吗,我很久很久都没唱了。声音是那样充满了绊住我脚步的情怀。你唱了张学友的吻别,深情款款,才知道你唱歌那么好听。在大风里你的声音忽远忽近,最后你哽咽了,走吧,记住这首歌!是的,我该走,感谢你最后还是没骗我。我又冷又怕,所有结婚前想像的美好突然之间就从你的那些话里消失掉了。
那一刻的我居然想吃东西,对吃的渴望立刻占具了我冷却的思想和心,我极于想用食物来温暖我的胃。
如果现在转身离去,吃东西还要自己掏钱,想来我也真是很搞笑,都那种情况了居然还能想到吃,并且为了一顿饭而临时出卖感情。我去拉他,我说我饿了。你眼里有笑,带我去吃东西,要了很多菜,结账出来时你说现在可以分手了。我怔住,原来他知道我只是为了骗他一顿饭而已。那个时候一个女孩在异地他乡打工真是省吃俭用,什么都不舍得买,更别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他宠着我,什么好吃买什么,如今想来我还真没节操。你说知道女孩都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你不怪我。
此后的许多年我再也没踏进过那个小城,当时也是连夜离开的。十几二十年过去了。你还好吗?是醒着还是睡着。还一如当初的年轻吗?你给过我的爱恋我一直记得,只是越来越记不清你的脸,每当我努力想你的样子,那张脸最后都会变成我身边的每个人。
也许我和你本就应该有一段相识的缘份,为了等我,你沉睡了十二年。在我如花的年纪邂逅了你,了却了那段缘。如果没有如此安排,早出生十二年的你又怎会让我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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