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杨绛先生的《我们仨》了,但其实很久之前就有翻开过它了,不过忘记为啥只看了前面几页就没再看下去了。现在看完真觉得是本好书,暗惊自己差点就错过了。
这是本回忆录,杨绛先生对此也有说明:“现在我们三个失散了,剩下的这个我,再也找不到他们了。我只能把我们一同生活的岁月,重温一遍,和他们再聚聚。”生与死的距离,是永远也跨越不了的,活着的人承受失去的痛苦,在回忆中豁达。
这本书共有三个部分,分别是“我们俩老了”、“我们仨走散了”、“我一个人思念我们仨”。第一部分只有几百字,写了杨绛先生常常梦到和丈夫钱锺书走散,写出她的失神落魄,最后引出下文里的她在钱锺书离世后做的一个梦。
第二部分更为细致地描述了杨绛先生的梦,他们一家人在古驿道上相聚、迷失。这个梦很真实,杨绛先生叙事抒情都很有感染力。字里行间都透露处她对丈夫和女儿圆圆的怀念。看到她梦里大家的失散、自己一个人的怀念、最后不得不“清醒”,我现在暂时未有亲身体验身边亲人的死亡,尚未有这种切肤之痛,但已为她的这段故事潸然泪下。
梦里的故事并不复杂,多是一些琐碎的日常生活。但杨绛先生偏偏是通过这些日常生活对话、彼此的默契,就能让我们感受到这个家庭的融洽与满满的爱意。这样的家,缺少了谁都变了颜色,可钱锺书和圆圆都离她而去了。所以,杨绛先生才会在第二部分末尾说:“还没到客栈,一阵旋风把我卷入半空。我在空中打转,晕眩得闭上眼睛。我睁开眼睛,我正落在往常变了梦歇宿的三里河卧房的床头。不过三里河的家,已经不复是家,只是我的客栈了。”一个人,何以为家?只能在记忆里重温彼此生活的岁月,在幽深的暗夜于心间刻下思念。
第三部分很详细地写了他们仨的故事,从两人结婚到英国留学一直写到阿媛和钱锺书相继去世。在这一部分,杨绛先生给我们展示了他们仨更加立体的形象,让我们印象中的他们不是遥远的,而就像是身边认识的人,他们也一样会犯一些有趣的傻事,也一样有七情六欲。
在文中,我为杨绛先生的爱情故事倾倒。在如今这样一个快节奏的生活里,什么都在追求速度,就连爱情也像一阵龙卷风来的快而猛烈,退却后却满目荒凉。也正是在这样的生活里,我们愈加开始怀念以前那种细水长流、一生只爱一人的浪漫。不仅想起木心先生的诗歌《从前慢》中的“以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这样的爱情,可以在杨绛和钱锺书他们身上寻得踪迹。
钱锺书曾说杨绛先生是“最贤的妻,最才的女”,短短的八个字,却是一生的真情流露。他们一生也谓起起落落,但不变的是两人一直相濡以沫,共享彼此的荣耀,共度一路的坎坷。
在外留学期间,俩人不仅能认真求学,还能一起出门“探险”,两人步调一致,生活很是有滋有味。哪怕在后来艰难的文革岁月里,两人依旧能携手共进,不理世间纷纷扰扰,在内心世界里得到宁静。他们对于彼此而言,既是夫妻,又是朋友,还是老师。也正是如此,他们之间的爱情能一直延续着,成就这一番佳话。
书中让我感触很深的一点是,她回忆里的丈夫女儿不是什么所谓的大文豪,就是很朴素普通的一家人。他们会为女儿的降生激动、为女儿的成就骄傲,女儿钱媛也会报以百分之百的爱。我想,正是这种质朴,使得这本书更值得阅读。在阅读中,我们还能体悟到不少道理,就比如杨绛先生写道:“人间没有单纯的快乐。快乐总夹带着烦恼和忧虑。”这句话我深表赞同,也学会更加平和地看待生活中的烦恼与忧愁。
这本书是杨绛先生晚年的作品了,她早已老去,挚爱也已离世。所以她更加对亲人深深不舍。在第三部分结尾,她说:“我清醒地看到以前当作‘我们家’的寓所,只是旅途上的客栈而已。家在哪里,我不知道。我还在寻觅归途。”这短短几句话便可将她心中对丈夫和女儿最深切绵长的怀念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本书的最后附上钱媛在生命的最后写的“我们仨”;附上他们之间来往的书信;附上钱媛画的一些画,让我内心更加悲伤。死亡真的很残酷,活着的人整理他们留下的东西,在上面寻得过往的故事。
不过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这本书虽是在哀悼过往,但更多的是一种豁达吧。正是这中敢于接受失去的豁达使得杨绛先生有力量写出这样的文字。她亲自剥开血淋淋的心,让我们看到她的痛苦不舍。在梦醒时分,她又能让我们看到她的内心回归宁静。
是呀,已是晚年了,她也经历过不少道不尽的沧桑,但她的文字依旧那么具有感染力。我在阅读过程中,仿佛就能看到三里河的家门前坐着一位老人,她很祥和地对着飘过的风述说了这段故事。她已参透生活,懂得所有的东西最终都会入土为安。人死了,只是躯壳陨灭了,但他的音容面貌,他的一颦一笑,他的所有可以在人们的心里活着。
我想,她的锺书和圆圆虽离开了,但又从未在她心里离开,她一个人带着三个人的灵魂在人生路上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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