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时候,那样的小,小到只够有记忆的朦胧轮廓,只够记得某一片柳树叶,而不能记住那些婀娜的枝条到底是怎样随风飘扬的。
我的家在一个山脚下,再高一点的山坡有我爷爷的老家,黄土墙、黑泥瓦,我爸爸在那长大,娶回了我妈妈。我更小的时候,应该也是在那摸爬过的,因为至今我脑海里都有一个我抱着笤帚在厅堂泥地上打滚的画面。但是今天要回忆的那个时光,我已经住在山脚下的平顶房。
我对这棵柔软多枝的柳树有记忆时,它已经苍老。柳树的苍老不是高大得触不可及,而是主枝沟壑纵横,柳条丰密。它无枝可供攀爬,我却很喜欢抱着它。
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小,小到还不知道用柳条来编织花冠草冠叶冠。我就是喜欢它的枝条,更喜欢它的粗糙的主干。除了总是去抱着它我已经想不起其他和它玩耍的场景。但是现在它在我的记忆里,衍生成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奶奶,真的太温暖。
可是它是怎么消失在我的世界里的呢?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那儿竟然没有了它的身影!连根都寻不到的那种!
有些很美好的东西在眼前走过,可是我转身的时候,它却只剩下模糊的记忆。不如从未存在,不如不记得,不如忘了,不是更好!
(二)
本来写完上面那一段,我已经不想再回忆这棵树,但是总觉得它们是一体的,不想在这记叙的时候将它们互相剥离。
另外一棵树该是杨树,但至于是什么品种我并不晓得。从小在山林中长大,至今不识草木,不觉愧疚,只觉辜负。但记得这棵树是直而高的,叶子小而圆。到秋天,满树枯黄,有风无风时都可能纷纷扬扬,是记忆里秋的景。
因为直而高,想必我现在的模样是也够不着这棵树上任何一片青翠的叶的,何况那时小小的人。但所幸的是这棵树下不知为什么有一截枯木,横躺在树旁,不知多少年岁。其实想来也不远,否则早已烂在土里,朽为泥了。
但是对于幕天席地的乡下小孩来讲,无论是坐着站着还是躺着,这都是一个天时地利的场所。再记得,虽然这棵树高不可攀,但是好似在某段时间里还是被谁掰下一个枝条来的,而且未断要断,还可以承住一个瘦小孩儿的重量。于是便总是两手抓着那枝条,双脚点离那截枯木,摇摇荡荡的欢笑着。
还有它的落叶,也许记忆已经被美化,但是那满眼的黄的确让人宁静。不懂美,但是捡拾落叶是小孩子随手的玩法,只不过那么小,不会小心收藏,只会捡一片扔一片,不眷恋,不珍惜。
藏得太久,写得太乱。有些记忆,想分享,又不能细细道来,因为自己也不能辩识那些片段的真假。如果连自己的记忆也不能相信,那该如何?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