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聂达在一处山野里走着,山花烂漫,蝴蝶翻飞,微风中香气袭人。一处造型很古代的木屋,院子里走动着一个人影。聂达知道是谁,却看不清脸,便放开双腿跑了很久,结果是距离如初。聂达急了,喊着月亮心的名字,木屋前的身影挺直了身子,整了整腹前黄色围裙,顺手理了一下耳际的头发,月亮一样光洁的圆脸上,荡漾着微笑,若娇羞,若惊喜,若迷惘,若迟疑。聂达推开虚掩的院门,才发现月亮心在喂一群毛绒绒的小鸡。小鸡见聂达进来,都飞着上树,上房檐,上井架,啾啾地唱得真好听。聂达贪婪地盯着月亮心的脸,颤声地说:“亲爱的,我来了。”月亮心灿然一笑,抱着笸箩袅袅娜娜如云似雾飘到了木屋中。木屋中的摆设,聂达异常熟悉,木床木凳原地的好象自己刚刚离开一样。聂达说:“亲爱的,我想好好的爱你,”月亮心只是看着聂达笑,笑得聂达六神无主,拙如石椿地走过去,有力的臂膀抱住月亮心的腰身,一个深深的吻,令人魂销骨蚀,居然当时就梦遗了。
这个梦连续几天都占据着聂达的头脑,一有空暇就会不由自主被想起。只是色调和细节比梦中苍白了不少。而光阴不舍昼夜,时序已踏入昼短夜长的冬季。下午五点半多一点,聂达编辑完一组摄影和绘画来稿,小贾还在进行电脑扫描处理。长街上的灯陆续亮了,聂达让小贾先回吧,剩下的活明天再搞。小贾说:“反正我也没事,干完了明天轻松。对了,聂老师,今天能不能把我的画像赶出来吗?”聂达问她为什么这么着急,小贾说:“我只想早点看看自己在聂老师眼里会是一幅怎样的形象。”聂达笑了,“我眼里的你和镜子前的你有什么不一样呢。”小贾说:“我的脸太平板,缺少柔和的线条,你是画家,眼光最独到,画出来的像肯定不一样了。”聂达回转身子说:“你说的也对,这就是绘画和照相并行不悖的道理所在。”小贾试探地问今天行吗?聂达说与别人有一个约会,推到了明天。小贾就开玩笑说:“这么干脆拒绝我,说明约会一定是个非比寻常的关系了。”
小贾走了,聂达收拾好手头的工作,栓上外门,一屁股坐到了电脑前。从下午一上班开始,他就有一种感觉,今天月亮心一定会上网的。而自己又有太多的话想说出来。其中最做祟的还是那天晚上的梦。“你终于回来了,我都自杀过三、四回了。”果不其然,月亮心在线上,聂达一阵激动。“想不到我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为爱激情得不能自己。”月亮心说:“巧了,这些天我还真想到过自杀这个问题,今天终于想通了,才来上网的。”“我只是一种形容,你说得也不是真的吧?”聂达关切地问。月亮心说:“千真万确,无一字虚假。不同的是你为激情,我为心灰意冷。”聂达说:“是我们之间的问题?还是另有隐情啊?”月亮心说:“都有,你给了我火焰,而现实给了我冻冰。”
聂达觉出月亮心不同往常,热烈的情绪随之一点点淡静下来,动脑筋用语言来窥探月亮心的心事。两人言来语去,慢慢进入到相濡以沫的情调里。聂达生动地讲述了梦境,只省略了结局的一笔。月亮心反驳说:“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我是一宿失眠,怎么会走到你梦里去呢。怕是别人吧。”“人失眠时,思维最活跃,意识一不小心就会游离到宇宙中,而睡眠中的我,精神虚化,自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聂达灵机一动,反问道:“难道你就从来没梦到我吗?”月亮心狡猾地回答说:“要说真话吗,那便是从来没有过。要说假话吗,还真梦到一次,在云雾缭绕的山中,你是一只毛色红亮的猴子,从崖畔走过。而我是一株芍药花,怎么也喊不应你,结果当时就气醒了。”
聂达忍不住笑出了声,一回头,发现自己头颅硕大的影子在墙壁和屋顶上晃动,像个怪物。“咱们定个日子,把婚礼办了吧。那样你再喊我时,我就能听见了。”月亮心说:“怎么办?要不你干脆来上海,咱们真人真事隆重一番如何?”聂达说:“你好大胆子,我怕真去了,你连门都不给我开呢。”月亮心说:“人为情死,鸟为食亡,我因情而谎诞,又复何惧之有。”聂达感叹地说:“好气魄,真乃女中豪杰,花木兰、秋谨不能比也。”两人越说语气越一致,行文遣字更趋相近,像对句子一般。聂达要给社区中的注册者遍发英雄贴,公示两人婚礼的日子。月亮心则希望套用生活中陕北婚礼的模式,细细地体验一番个中的特色滋味。聂达说:“网络的虚拟是无所不能的。我们可以日日过大年,夜夜入洞房。”月亮心说:“看把你美的,想当李闯王啊。”聂达说:“你不知,现实中压抑我的东西太多了,只有你才是我忘乎所以的云彩。”月亮心说:“我担心这种感情的游戏,过分投入会不会对咱俩的身心造成杀伤和摧残。”聂达无所谓地说:“罢,罢,罢,如今都已在贼船上,只有互相温柔体贴,寻找到新陆地再说了。”
聂达的肚子发出一阵空洞的响声,身体感到虚脱的有点难受。每天不按时饮食的坏毛病,已对胃功能造成了影响,喝进去的茶水转成胃酸,向喉咙外溢。无奈之下聂达告白了自己的窘况,在月亮心的关心和恋恋不舍中下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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