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成语89】鱼玄机之“咫尺千里”：放手之后，就是放纵

【成语1】咫尺千里

【释义】比喻距离虽近，但很难相见，象是远在天边一样。

【出处】唐·鱼玄机《隔汉江寄子安》：“含情咫尺千里，况听家家远砧。”

【成语2】无价之宝

【释义】无法估价的宝物，指极珍贵的东西。

【出处】唐·鱼玄机《赠邻女》诗：“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

【唐诗成语89】鱼玄机之“咫尺千里”：放手之后，就是放纵

唐武宗会昌年间，住在长安平康里的一户姓鱼的人家，新添了一个可爱的女娃。

女娃的父亲是个读书人，新生命的到来，让这个书生喜上眉梢，他希望女儿能顺利长大，成为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子，所以，他就为女儿取名蕙兰。

鱼蕙兰五岁时，便开始跟着父亲读书识字，几年后她就能够写诗作文了。

十来岁的小蕙兰才华初显，人也出落得越发楚楚动人，不幸的是，他的父亲在这个时候却突然病故了。

家庭的重担就一下子压在了母亲的身上。有时，看着母亲操劳的身影，蕙兰真想自己能变成一个男儿，帮母亲撑起家中的一片天。

十五岁的那年春天，鱼蕙兰在长安崇真观南楼游玩时，看到一群新科进士，兴高采烈地在墙上题诗留名，她很有感慨，心想自己若是男儿身，说不定也有机会在那儿题诗了。回到家，她便写了《游崇真观南楼睹新及第题名处》一诗：

云峰满目放春晴，历历银钩指下生。

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

——崇真楼前，峰峦起伏，春光明媚，新科进士们以或秀美或刚劲的字体，在墙上题诗留名。恨只恨我是个女子，诗文才华无法展现，只能在这里抬头看着那金榜上的进士题名，空留羡慕之情。

鱼蕙兰虽有不能参加进士考试的遗憾，可她的诗名却并没被掩盖，在长安城的文人圈，她还是很受推崇的。

鱼蕙兰在崇真观南楼上所看到的题名进士中，有一个最为风光、最为得意的人，他就是新科状元李亿。

没想到鱼蕙兰会和李亿走到一起。

是一位朋友从中间牵线，鱼蕙兰才和李亿相识的。

一见面，鱼蕙兰便被李亿的不俗气质吸引到了，李亿也被鱼蕙兰的美貌迷倒了。

继续交往下去，彼此都感觉离不开对方了。

尽管李亿比鱼蕙兰大了好几岁，尽管李亿已有了老婆，但在鱼蕙兰的眼中，这都不是问题。

但李亿老婆裴氏却认为：丈夫再娶另外的女人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鱼蕙兰若想进李家门，没门！

李亿私下就对鱼蕙兰说：那你就别进我家门，我另找个住处给你住，算是咱俩的家，一样的对你好，不行吗？

鱼蕙兰完全同意这个意见。

这样，她就开始过上“外宅妇”的生活了。

虽然不能天天厮守在一起，虽然有些偷偷摸摸的感觉，可状元郎李公子有才又体贴，谈又谈得来，做也做得欢，也舍得花钱，除此之外，还要求什么呢？

李亿要去做鄂岳观察使的幕僚了，他先和裴氏一起到地方后，又私下派人将鱼蕙兰接了过去，在汉江的对岸为她另安排一个住处。

有了官位的李亿整日公务缠身，又受裴氏约束，所以鱼蕙兰虽和他住得不远，却难得见上一面。

更多的时候，鱼蕙兰都是处于对李亿的相思之中。想念及了，就写诗：《春情寄子安》、《江陵愁望子安》、《寄子安》、《情书寄李子安》……其中还有首《隔汉江寄子安》：

江南江北愁望，相思相忆空吟。

鸳鸯暖卧沙浦，鸂鶒（xī chì）闲飞橘林。

烟里歌声隐隐，渡头月色沈沈。

含情咫尺千里，况听家家远砧。

一江之隔，却只能隔岸相望，这“咫尺”之距，在有情人眼里，真的如有“千里”之遥啊。

相见的次数虽然少，但毕竟有相见的机会，再说距离产生美，每一次的欢聚都有新婚的效果不是？

一晃几年过去，李亿到了太原，开始在河东节度使的幕中任职了，这次，裴氏没跟来。

鱼蕙兰和李亿，便有了在太原的三年纵情欢乐的时光。

赴宴出游，游戏诗会，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但李亿对鱼蕙兰的感觉，却慢慢淡下来了。

当李亿回朝当上补阙后，他开始有意疏远鱼蕙兰。加上裴氏有意无意地施压，他最终决定和鱼蕙兰断了关系。

李亿把话一挑明，鱼蕙兰当时就愣了：好好的，怎么就要散了？

鱼蕙兰哀求，说好话，写情诗，终未能挽回。

“书信茫茫何处问，持竿尽日碧江空。”鱼蕙兰一下子陷入茫然无助的境地。

和李亿见最后一面时，鱼蕙兰说出了要出家为道的打算。

李亿帮鱼蕙兰圆了这个“出家梦”，花钱让她进了长安城外的那个咸宜观。

当了道姑的鱼蕙兰有了道号——玄机，她还给自己取了个字：幼微。

鱼蕙兰成了鱼玄机，身份变了，环境变了，生活也变了。

再回想从前和李亿一起的那些日子，鱼玄机顿生恍若隔世之感。

原来的那些誓言呢？那些承诺呢？

还不都是骗人的！

鱼玄机为此恼火了好长一段时间，期间恰巧有一个原来住处的邻家女孩来找她诉苦，说自己被一个男人抛弃了。

鱼玄机一听就来气了，心想男人真没有一个好东西。她安慰完那女孩，就写了一首诗赠之：

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

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

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是啊，何必为一个负心郎的背叛而伤心呢？既然自己有才有貌，想求得宋玉那样的美男子，也一点不成问题啊！

切，不就是玩吗？

鱼玄机看开了，行动起来就无所顾忌了。

她在道观大门口，贴了张醒目的告示，上书：鱼玄机诗文候教。

告示一出，立马应者云集。京城及周围的官员士子们，自觉肚里有点墨汁的，都屁颠屁颠地前来“请教”或“赐教”了。

来者，大多数是把“候教”的“教”理解成“睡觉”的“觉”的。

当然，鱼玄机也并不是来者不拒的，看不上眼的，自然会拒之门外。喜欢的，要么发展成情人，要么就愉快地以朋友相处。

这些人中，以李郢（yǐng）、温庭筠、左名扬、李近仁等人，最得她的心。

有时，鱼玄机想他们中的谁了，就直接以诗表白。比如在初识李郢时，听说人家喜欢垂钓，她就赠诗曰：

无限荷香染暑衣，阮郎何处弄船归？

自惭不及鸳鸯侣，犹得双双近钓矶。

诗的后两句意思是说：我很惭愧，连水中的那对鸳鸯也不如，因为你钓鱼时，它们可以双双游到你坐的石头边，而我连靠近你的机会也没有。

看她这爱的表白是不是很直接？

而对于温庭筠，鱼玄机更愿意把他当作一个倾诉的对象，一个值得信赖的大爷级的朋友。她更倾慕的是对方的才华，她乐于把自己的心事说给他听。

比如在一个人的冬夜，鱼玄机会写出这样的诗给温庭筠：

苦思搜诗灯下吟，不眠长夜怕寒衾。

满庭木叶愁风起，透幌纱窗惜月沈。

疏散未闲终遂愿，盛衰空见本来心。

幽栖莫定梧桐处，暮雀啾啾空绕林。

鱼玄机的孤独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在每一次的欢愉过后，她心中总会涌起无尽的惆怅。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株牡丹花，因为才高香浓才落得今天这地步。

她爱的人不爱她，爱她的人她却不爱，日子在难堪的处境中被肆意挥霍着。

又一个男人出现了，正是她中意的类型。

可没想到是，在趁自己外出的时候，婢女绿翘竟会跟他搞到一起。

鱼玄机太失望了！

男人离开之后，鱼玄机瞬间失去了理智，她开始疯狂地惩罚绿翘，结果一失手，竟把绿翘打死了。

二十五岁的鱼玄机犯了罪，入了大牢。

跟她有过来往的一些权贵纷纷在暗中帮她求情，她才得以出狱。

但主审的官员是之前被鱼玄机拒绝过的一位“赐教者”，一年后，他命人再次把鱼玄机抓来定罪，并很快处斩了。

“门叶红叶地，不扫待知音。”知音再也不会来了，红叶还会有人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