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渐渐照亮室内,豪生慢慢张开眼,睡了一晚并未消除疲劳。跟壮大叔喝一宿,末了又有几个年轻人上来哄饮,豪生已经忘了后面是怎么把那些东西喝下肚。只记得吐了一回,然后就没记忆。
此时酒精像是紧箍咒锁死豪生的脑袋,脑袋像个沉重的大石头,让他爬不起身。天色肯定还早,但豪生睡不着,正确来说他一夜难眠,酒精催促了许多梦,梦境断断续续让他难受。
他挣扎一会,用手往太阳穴跟风池穴按压,这是从电视上看来,解头疼跟宿醉用。稍微按摩后,脑子得到片刻清醒,他趁机起身,打量黑压压的屋子。屋里只有他一人,他忖自己是不是跟令臣一样被抛下。
连忙拿起手机,但收不到的讯号跟网络的手机只剩下打手游的功能。撑著摇晃的身体走到外边,朝水桶里掬水洗脸。有些昨夜喝得酩酊大醉的都像没事人,该忙活的没停下手。
壮大叔提着一袋黑帆布袋走来,精神奕奕地向他打招呼:“睡得还好吧,幸好你昨天有吐,不然今天真的起不来。”
“是啊。”豪生记得壮大叔喝得分量超出他两倍,却没一点宿醉的迹象。
“我把这个放到车上就要去叫你的,没想到你已经起床了,顺便帮我叫一下安柏。”
“她还没起来吗?”
“到现在还没看到人。”
豪生睡眼惺忪地点头,然后就绕着部落找人。佳七不大,但也有几十间石板屋,壮大叔没说安柏昨晚在哪睡,只能一间间找。
转了一圈,发现安柏已换回原本的服装,站在一处瞭望台发楞。豪生上去叫她,安柏笑问:“睡得不好吧?”
“妳怎么知道?”
“昨天是我扶你回去的,一副很难受的样子。你的苦难快结束了,我会让你在上班前回到岗位上。”安柏仰望清澈蓝天,“这件事本来就是令臣强行拖你下水,你就当做了一场梦。”
“我已经跟令臣做过更离奇的梦,不差这一次。安柏小姐,你还是觉得令臣有其他企图吗?”
“是的。那是一种直觉。”安柏盯着豪生,“别提他了,我们下午左右就能抵达狗门,然后连夜回枋山,明天一早搭高铁,结束一切。”
“去了狗门,能够看到什么呢?”
“不知道,等看了就能明白祖先为何念念不忘吧。”
“安柏小姐,其实你把我丢在枋山也可以吧,为什么要特地带我来?”
“因为安心。”
“安心?”豪生不解地问。
“跟着令臣会让我提心吊胆,但有你在旁边却觉得很安心,我想这也是令臣为什么坚持要带你行动的原因。在谁都不能相信的行动里,有你这样的人很重要。”
豪生忖,难道安柏也不信任壮大叔跟头目?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这种疗愈系的人,被安柏这么一说,他心里流了股暖流,被需要的感觉还是很好的。
两人走下瞭望台,吃了简单的早餐,壮大叔已经整理好必需用品,随时准备出发。狗门位于山野荒径,开车只能到前半段,后边全要靠开山砍砍出一条路。
“多吃一点,这趟路会很辛苦喔。”
但豪生还在宿醉状态,没什么食欲。他其实是想告诉安柏自己有不好的感觉,他的恶兆预感向来非常准确,但安柏也不是疏于防备的粗心人,应该说她无时无刻都在提防周遭。豪生只能期盼事情赶快结束,然后回枋山找令臣。
壮大叔泡了壶茶,递给豪生喝,笑道:“这是葛花茶,可以解你的酒,不然等一下绕来绕去我怕你会吐在车上。”
吃完早饭,三人上车,豪生一样被夹在中间。虽然喝了解酒茶,壮大叔还是要他阖着眼,别盯着路看,否则容易晕车。
驶离佳七部落,手机霎时回复讯号,但经过警察局,接着驶入没路牌的产业道路,讯号再次中止。道路坑坑巴巴,让豪生体内未代谢完的酒精剧烈摇晃,幸好他闭上眼假装没事,尚还能撑一阵。
耳边传来壮大叔跟安柏的对话,壮大叔惬意地聊著山上趣闻,说到好笑的地方豪生也忍不住莞尔发笑。三人就像登山踏青,跟充满秘密的黄金传说毫无关系。
也许是葛花茶起了作用,豪生感觉身体舒坦多了,张开眼看见破损的道路,以及周围蔓生的树丛。据壮大叔说,这片山林曾是伐木场,关闭后已经少见人烟,当时保留下来的运木道路虽因年久失修而破烂不堪,但至少提供行车方便。
当年他跟着考察团入山时,也走过这条路,比较起来变得更破旧。
正闲扯著,货车突然发出巨大声响,没系安全带的豪生被离心力往前撞,壮大叔赶紧踩刹车,豪生又被撞了一次。碰撞让豪生彻底清醒,紧张地左顾右盼。
“奇怪,是压到什么东西?”壮大叔打着排档,疑惑地看着窗外。
“听起来像是轮胎被扎破了。”安柏说。
“没关系,我早就准备好,很快就能补好胎。”壮大叔笑道。
忽然货车被狠狠撞了屁股,只听见后方传来急煞声,接着是从后侧撞上来。货车被撞翻倒地,豪生整个压在安柏身上,幸亏前座没有变形,豪生先替壮大叔解开安全带,让壮大叔爬窗出去,再替安柏解开。
三人先后爬出货车,发现后面停著一辆气势汹汹的吉普车,正准备他们再撞一次。他们赶紧躲离货车,货车被直撞下山谷,装备也一同掉落。但这时候不可能下去捡,先保命要紧。
壮大叔觉得见鬼了,这种深山野岭居然出现一辆企图弄死他们的吉普车,但豪生跟安柏可不认为这是什么神秘现象。对方是谁,不言而喻。
“该不会是那个令臣跑来报仇吧?”
“不可能……”安柏瞪着那辆吉普车。
想从这条路逃脱的方法,除了跳下陡峭山谷,就只能祈祷跑得比吉普车快。前提是还要躲过子弹。
赫尔曼倚著窗拿着一把冲锋枪出现,招呼也不打直接开枪,几十发子弹咻咻掀起尘土,逼得三人躲在一棵大树后。吉普车慢慢驶进大树,赫尔曼喊道:“带我去黄金城,我饶你们命。”
“为什么他会跟来啊?他不是只在令臣身上安装追踪器吗?”豪生抱着头惊魂未定,他向来只有救过人,没遇过枪林弹雨。
“天晓得锡猫的人有多少找人的方法。”安柏摸了摸靴子,抽出一把折叠刀。
“妳要用这个挡子弹吗?”豪生诧异地问。
枪声再次大作。
安柏抓住豪生的衣领,指示道:“你去求赫尔曼饶命,把他引过来。”
豪生不懂安柏的用意,但情况危急,他只好照做。
豪生脱下上衣,放在树枝上当作降旗,穿着汗衫一脸尴尬地走出树后。
“你好吗?”
“不好。”赫尔曼收枪,问:“地图在哪里?”
“你先答应不杀我。”
“我要看到地图。”赫尔曼显然不想废话,他朝上开了几枪。
“有,我拿,马上拿。”豪生慢慢放下降旗,眼神飘向安柏。
安柏指着他的口袋,豪生往口袋一摸,竟然摸到一张布。他还来不及质疑安柏什么时候把东西放进来,赫尔曼以为他要耍小动作,大喝了一声。
“我要拿地图出来啊!”
“哼,你跟令臣一伙,不能相信。”鉴于之前被豪生骗过,赫尔曼要他双手抱头。他看了看两边,问:“那个女人去哪了?”
“摔下去了,现在大概变成烂泥了吧……”豪生皱眉道。
“是吗?”赫尔曼大步迈进,走到豪生跟前。
那魁梧的身躯步步逼近,带给豪生巨大压力,他尽量忍住不瞄向安柏,以免被赫尔曼察觉异样。
赫尔曼停在一步的距离前,伸出戴着手套的手,要豪生把地图扔过来。
“你答应不杀我吗?”
砰砰。赫尔曼用枪声回答。
安柏趁机绕到一边,等赫尔曼的注意力放在豪生的口袋,趁机拿着折叠刀偷袭,赫尔曼却箭步奔来,一把抓住安柏的折叠刀。
他冷笑道:“妳以为我是笨蛋?”
安柏被甩到一旁,这时豪生突然大叫冲上前,颤抖地一刀刺向赫尔曼。安柏拿的只是刀柄,豪生才是真正主力。赫尔曼反应极快,一记膝击撞向豪生手腕,迅速夺下折叠刀。
安柏趁豪生鬼叫的时候,趁乱抢走赫尔曼的冲锋枪。
“你这个阴魂不散的混蛋,滚到地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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