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休假日看见上班的地方，豪生感觉五味杂陈。下了出租车，他赶紧避开消防局同仁的眼光，免得被捉去帮忙跑腿。
进入警局，门口的马尾女警朝他打了招呼，看见安柏跟在身后，打趣道：“艳福不浅嘛，哪里认识的，带来炫耀啊。”
“别说了，差点没见阎王爷。”
因警局就在消防局对面，豪生常来串门子，跟里头员警很熟。
安柏一现身，立刻捕捉所有男警的目光，纷纷对豪生投以羡慕忌妒。豪生心忖他们要是被安柏泼辣的对付一次，就不会觉得这是桩好事。
大伙寒暄一阵，马尾女警说：“唉呀，你是来保令臣的吧，那家伙跟我们警局真有缘，你猜猜是谁逮他回来的？”
“不会是老莫？”豪生更头疼了。
“对，他们一大早就在里面对峙，要不是令臣千拜托万拜托，老莫才不让他打电话。”
“令臣不是认识市长秘书吗，没连系上？”
“听说秘书出国了，所以没办法保释他。”马尾女警神秘兮兮地凑上来，笑问：“喂，那个洋妞是谁，想不到你这么有办法。”
“跟我没关系，她是来找令臣的。”
“那我就放心了，还以为你突然开窍呢。”
豪生可不想被揶揄，赶紧问：“姐，令臣呢，可以办保释吧？”
“你跟那位小姐去那里坐一会，我请示一下老莫，不过你最好别抱太大期望。”马尾女警到后边去询问令臣的事。
豪生熟门熟路到位置上等待，安柏不客气地问：“不能快点？”
“得按规矩来嘛，我也不能决定啊，再说也不知道令臣犯了什么事。”
“他怎么被抓的？”安柏皱眉。
这问题豪生也想知道，还偏偏挑在他宝贵的休假日。而且警局里最具权威的老莫跟令臣有龃龉，令臣这下没人帮忙，老莫肯定不会放过这机会。
几个年轻男警走上前打招呼，顺便搭讪安柏，不过安柏摆出冷冰冰的脸孔，那些人自讨没趣只好离开。不过这更让豪生陷入敌视的眼神，豪生是有苦难言，只好尽量避开他们的视线。
“那个，妳的国语说得挺好，在台湾很久了吗？”闲著也是无聊，豪生便随意开话题。
“刚来第三天。”
“嗄？妳是语言天才……”
“大学时选修过中文。”
“哦，难怪，妳是美国人？”
“你以为所有白皮肤都是美国人吗，这是种族歧视。”安柏严厉地说。
豪生暗忖这女人太难聊天了，但豪生就不擅长跟女生说话，熟一点还行，像安柏这种陌生的外国美女他压根聊不起来。来回几句后，豪生便词穷，只能尴尬地盯着时钟。
方安静下来，安柏突然问：“你是消防员？”
“对啊，我在警局对面上班，今天刚好是我休假。”豪生特意拉长尾音。
“消防员需要勇敢强壮，你不像。”安柏带着贬意说。
“谢谢妳的批评……”豪生陪笑道，心里却想着甘妳什么事。
“你的身手这么差，我不懂令臣为何要我来找你，跟你共事我不放心。”安柏毫不留情说出对豪生的看法。
“喂，搞错了吧，我的工作是出入火场救人，不是随扈耶。”豪生忖安柏是否误会了什么，他喃喃道：“要说奇怪，令臣才奇怪吧，一点也不像历史所博士研究所──等等，共事什么，令臣该不会又乱搞吧。”
“说的没错，可是他的能力值得信任，我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
“当保镳吗？”
安柏望着前方来回走动的员警，不搭理豪生的问题。似乎只有她想说才会回答，豪生严重觉得自己被忽视，就算对方是个外国美人，他也受不了。于是他走到办公桌旁，问马尾女警何时能放令臣出来。
马尾女警看戏似的笑道：“刚替你打听到了，听说令臣因为嫖妓被抓进来的。”
“妨碍风化也不至于押这么久吧？”豪生虽然没有嫖妓过，但听人说一旦被捉，也是缴钱保释，算不上重罪。
“如果这么简单，就算是老莫也没法折腾他这么久，重点在于抓到令臣的时候还发现其它东西。”马尾女警神秘兮兮地说。
“什么？”豪生把耳朵凑近。
“海洛英，足足有一百公克。据说掀开棉被时，就发现散落的海洛英，那个女的还吓哭了。”
海洛英是一级毒品，很可能被判死刑或无期徒刑，一旦令臣被转交地检署就麻烦了。
豪生知道令臣常抽雪茄，但不是会吸食海洛英的人。只是人赃俱获，又碰上个性铁板的老莫，这次令臣恐怕难逃。
“我就知道你会来。”老莫突然出现在豪生身旁，嘴边叼著还没点燃的菸，他摸了摸刚剪好的平头，“海洛英啊，这次就是市长来也没用。”
马尾女警赶紧翻开公文夹，假装办事。
豪生说：“这一定是误会。”
“误会？好，你去问问他，这误会怎么造成的。我出去抽根菸，希望你可以问出好结果。”老莫拍了拍豪生的肩。
接着老莫唤一个员警带豪生进去侦讯室。
安柏看见豪生慌张，便问：“你看起很不好，是不是没法保释令臣？”
“更惨，他被指控持有一百公克海洛英。”
安柏冰冷的面孔有了变化，她亦明白事态多么严重，皱起眉自言自语道：“怎么会呢，这样我的事情该怎么办……”
豪生忖安柏一定要重要的事要找令臣帮忙，虽然不喜欢安柏的态度，但她可不想看女人难过，便安慰道：“也许是误会，你跟我一起进去看看吧。”
两人在员警带领下进入侦讯室，令臣坐在椅子上，双手被铐上，一脸疲倦的模样，明显被老莫的讯问折磨的很累。
看见豪生跟安柏，令臣绽开笑颜说：“在这种地方见面真是尴尬啊，虽然不是好地方，还请随便坐。”
侦讯室里只有两张椅子，一张已经被令臣坐去。
安柏不由分说重拍桌子，质问道：“你玩哪招呢，事情还没办就先被捉到警局，而且还是因为海洛英？”
“别生气嘛，这事说来话长，我到现在脑袋还濛昏昏的。莫大人又不让我抽根雪茄。”令臣莞尔。
“喂，你到底怎样啦，一下嫖妓一下持有海洛英。”豪生焦急地问。
“天大的误会，我刚从机场回来，到了火车站本想去你家找你，但时间太晚了，只好打车去饭店休息，没想到司机是皮条客，问要不要找小姐，我那时昏昏沉沉都快睡着了，迷糊中就说了要。然后小姐来了，没多久莫大人也来了。”令臣解释著前因后果。
“海洛英又是怎么回事？”
“这我真的不清楚。”
“你以为老莫会相信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现在只能请你帮忙了。”
“我可不劫狱喔！”豪生连忙摇手。
令臣阴笑道：“我才不会让你做这么悖理的事情。”
安柏莞尔，明白令臣要做什么。
忽然令臣挣开手铐，一手掐住豪生脖子，对着门口的员警喊道：“不准声张，不准动作，否则这条命你担不起。”
豪生惊慌地看着令臣，员警也吓得六神无主。
“现在麻烦你护送我们从后门出去。”
令臣脸上带笑，眼神却相当狠毒，不容对方迟疑。豪生背后感到一股凉意，恳求员警照做，他相信对方要是不照做，令臣真的会干掉他。
令臣架著豪生走到门口，猛然推开豪生，迅速将手铐铐在员警身上，并用胶带黏住他的嘴。行动迅捷，让人反应不及，刹那间员警就被铐在门把上无法挣脱。
“得罪了，之后我会向你赔礼的。”令臣向他鞠躬致歉。
员警委屈地呜呜大叫。
“还看，快走啦。”
豪生尚未领会，再说要是走了，他不就变成协助烟毒犯的帮凶。
令臣当然没这么傻，这话是对安柏说的。他再次掐住慌张地豪生，三人从后门溜去，随即出去拦下一辆出租车。还能从车窗外看见悠闲抽菸的老莫。
“老莫会杀了你的！”豪生大叫。
“我死过太多次，这次刚好而已。”令臣毫不在乎。
“你不怕变成通缉犯啊！”
“那些海洛英是那个女人跟皮条客的，他们想让我当替死鬼。放心，我已经把事情告知秘书了，等等莫大人就会收到讯息。”
令臣拿出手机，点开一封短信。
知道了，你这个混蛋。秘书的回信如此写道。
“你的手机不是被警方拿走了吗？”
“你忘了我习惯备份。”
“那手铐呢──”豪生这才想到，对令臣而言，解开一副手铐根本不算难事。
这时豪生才意识到，自己不是来替令臣解围，而是来成为令臣的一步棋。他只能哀叹著美好的假日变成一桩闹剧。“喂，既然这样为何不等秘书来……”
“因为安柏姑娘答应给我丰厚的报酬，真的很丰厚。”令臣灿烂的笑。
安柏对于令臣的作法感到诧异，但仍笑道：“你果然很奇妙，不过我希望能帮助我的人不要有太多犯罪事迹。”
令臣从皮衣内袋抽出雪茄，咬下一块茄皮，向安柏道：“我会尽量小心不让妳看到。”
“那个，既然你都出来了，我可以回家了吗？”豪生望向车窗外，天色还早，还有机会享受假日。
令臣抱胸颔首道：“说的对，你家比较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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