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身经百战的买家都想不到，一幅苏片能喊出这个价格，对买主身分议论纷纷。其中有些人认识令臣跟安柏，纷纷投以不解的眼神。
拍卖官定槌后，喃喃道：“真的五百万？没喊错吧。”
三人得标后，起身离开，在数十道诧异的视线里离开大厅。
赫尔曼挡住令臣，鄙夷地说：“如果我喊到一千万，你敢跟？”
“得看是你有钱，还是我有钱。”
“这家伙的眼光比金属探测机还准，从不做赔钱生意，虽然我看不出那个东西的价值。”中年人的手指在手杖上点了点，示意赫尔曼别轻举妄动，“不过赫尔曼看上的从来不是钱，而是更有趣的东西，但这里有趣的东西多的是，应该把目光放在对的地方。”
中年人笑时挤出眼角深刻的鱼尾纹，毕露岁月与智慧的磨练，如沉着而工于心计的猎人。不过他很清楚赫曼尔的所作所为，因此言语里是护着令臣的，不让赫尔曼的行动打搅拍卖会。
“您说的对，要是每个人都懂这个道理就好了。”
“哦，你的女伴真美，我早说你身旁应该有美女相陪，才不会孤单。”
“先生，谢谢你的赞赏，不过这只是我的合作伙伴安柏姑娘。”令臣向中年人介绍安柏。
“嗯，真不错。下一场竞标开始了，恕我不能陪你们说话。”中年人瞥向身旁蠢蠢欲动的大个子，“赫尔曼，你要好好关注这场拍卖。”
令臣向中年人点头行礼，中年人挥了挥手，算是回礼。
三人快步走出大厅，走在后面的豪生可以感觉一道强烈的眼神盯着背后，急忙掩上门，隔绝令人不舒服的气息。
豪生问：“那个大叔是谁？似乎很厉害。”
“一个举止轻重的厉害角色，不过暂时对我们没影响。”
“有在他，那个叫赫尔曼的就不会像个变态偷袭吧？”
“应该说赫尔曼像一只鳖，一旦咬住了就会死咬不松口，所以尽快付钱拿货，免得再添事端。只是我很好奇，赫尔曼怎么知道《雪景寒林图》的秘密，照理说不该有第四个人知道。”令臣看着安柏。
“我还想问这个问题呢。”
豪生忖要是让他们继续纠结，肯定又要闹不愉快，岔开话题道：“话说回来，虽然得标了，可是上哪生出五百万人民币，我只换了两千多块耶。”
而且这两千人民币还是豪生在机场用不划算的汇率换的，让他当场痛心疾首。
经豪生提醒，安柏考虑起付款的问题，皱眉道：“刚才只想着竞标，没想到喊到这个价钱，我户头的钱换算也只有两百多万人民币。”
“两百万……我换算后可能不到一万吧……”
毕竟没人料到会杀出赫尔曼这个程咬金。
“不必担心钱的问题。”
三人来到拍卖会前台，给出付款单跟投标卡。令臣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支票簿，写上投标金额交给前台小姐。
“确实收到金额，请问得标物要寄到哪个地址？”
“请帮我送到房间，我迫不及待要看看这宝贝。”令臣露出迷人的微笑。
“好的。”
虽然令臣一付不缺钱的样子，但扔出五百万人民币却眼睛不眨一下，让豪生深感惊讶，一个兼职买卖古董的博士研究生能有这种财力吗？
“要是我帐户里有你的零头就好了。”
“怎么了？”
“没事，我们赶快走吧。”豪生急忙摇头。
安柏工作时接触的都是有钱投资客，更高的金额都见过，对此倒没有特别感觉。她眼睛不停观察令臣，似乎想在其身上找出破绽。
一旁的豪生看得明白，安柏认为令臣跟锡猫勾结，不只要拿黄金，还想抢走那块被严密保护的黑色小石头。
“你们先回去，我去上个洗手间。”
安柏走后，一封讯息立刻传到豪生手机。
讯息写道：快问。
豪生无奈的关掉讯息，这要他怎么问呢？他觉得应该跟安柏好好沟通，团队内部一旦产生嫌隙猜疑，将会团队造成莫大损失。
不过另一方面，豪生也很好奇令臣跟锡猫的关系，照安柏所言，锡猫是个不择手段的古董交易组织，如果令臣曾经与其有利益关联，似乎就能说明他深不见底的帐户。
搭电梯时，豪生做了个深呼吸，有了心理准备后才敢开口问：“令臣，刚才那个大叔好像跟你很熟，你们是朋友吗？”
“不是，我们只存在利害关系。”
“意思是你们曾经共事吗？”
“哈哈，你怀疑我替锡猫做事？”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很好奇，因为你这个人──该怎么说呢，很神祕吧。”
“呵，我只是个普通人。很多年前，我就接触过锡猫，总之我们存在某种利害关系，不过刚才的金色卷发先生不是领头，只是一个德高望重，替锡猫办事的专业人员。”
“哦，我看他能震住那个大个子，还以为一定是首脑或高级干部。”
“准确的说，锡猫讲求利益，只要利益不冲突，没人会管。这次拍卖会有他们特别关注的文物，所以才不想赫尔曼搅乱活动。”
豪生松了口气，“那就好，不然跟他扯上关系，一定很麻烦。对了，大个子居然知道安柏小姐的藏宝图跟苏片的秘密，他该不会也是同个家族的人？”
“很有趣的推想，虽然安柏姑娘没有特别反应，但谁知道她藏了多少小秘密呢。”
豪生不禁咽了口口水。
“也许该跟安柏姑娘好好确认。”
“探她的底吗？可是你不是说──”
“妨碍工作跟任务进行时，有必须厘清相关线索，这也是我的原则。何况赫尔曼也是荷兰人，我认为你的猜测不无道理。”
“原来大个子也是啊，如果真的是同一家人这样也太洒狗血。”
“谁叫现实往往更狗血。”
但这确实是最能贴近疑点的答案，否则毫不相干的人如何探得家族代代秘传的秘密。
还有另一个问题，豪生问：“就算是同家族知道藏宝图的事，也得解码藏宝图才能知道苏片的事啊，要是他早破解了，不可能这时候还出来瞎抢。大个子根本是尾随在后捡便宜。”
越往深处摸索下去，豪生越觉得安柏跟赫尔曼之间有深刻联系，就算不是同家族，也有共通点。
“说的对。不过不管他们是否有这么肥皂剧的关系，我只履行合约，解开地图秘密，找到黄金。这样轻松多了。”令臣贯彻原则，他只将注意力放在藏宝地点，其他幕后的什么爱恨纠葛与他无关。
但有一点豪生不明白，如果安柏知道家族里有赫尔曼这号人物，又何必要豪生当间谍监视令臣。里头猫腻越来越多，豪生认同令臣的话，还是只注意黄金地点比较轻松。
拍卖会的工作人员已经先一步把得标的《雪景寒林图》放在房内，近距离看，才能感受它的大。
“远远看根本看不出是刺绣，不过近点就露出破绽了。”豪生说。
“不过山水画没有完美呈现苏绣的精湛细腻，像郎世宁《百骏图》的苏片更能看出绣工精细。”令臣把《雪景寒林图》抬到地面，蹲在一旁细细检查，“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找出下半张地图。唔，原来如此，真是聪明，安柏姑娘的祖先也是很费心思的人。”
“看出来了？”
“需要一些简单的工具，我看看，是横过来吧。”令臣用手指比划两下，跑到房里翻箱倒柜。
豪生无聊的在一旁看他奔波，手机突然响了，是安柏。
“安柏小姐，妳去了好久。”豪生躲到一旁悄声说。
“有打听到什么吗？”
“我觉得应该先妳打听起。”
“什么意思？”
豪生看着踞在地上的令臣，赶紧走到阳台，然后将方才的对话重述一遍。
“你怀疑我？慢著，我有什么必要骗你，再说这种肥皂剧猜想你竟然想的出来。”安柏不悦地说。
“误会啊，只是猜测。”
“他肯定不是我们家族的人。”安柏坚定地说。她忽然像想到了什么，说︰“我记得祖先留下的信似乎提到一个人，要我们特别小心，但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时效性早过去。”
“我觉得还是跟令臣说一下吧，毕竟他更可靠。”
“好吧──唔──”
“安柏小姐，妳怎么了？”
手机另头传来安柏挣扎的声音。
“喂，妳不是被偷袭吧，这么洒狗血的肥皂剧情？”豪生惊慌地问。
“听好，只说一次，拿图换人，逾时不候。”赫尔曼的声音回荡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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