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谈话声虽然很轻，但是阿秀说这辈子不找对象了，让隋向元心头一颤，脑袋轰的一声，两眼盯着紧紧地闭着，眉毛挤在一起，嘴角的肌肉抑制不住地抽搐起来，整张脸定格在无限凄苦的雕塑中。阿秀感觉到爸爸的手心冰凉，然而这一刻，阿秀的心比爸爸的手不知还要凉上多少。她是多么渴望此时有一个坚定温暖的父亲啊！
看着爸爸扭曲的面孔，阿秀心如刀绞，用力摇动爸爸的手，哽咽地说，“爸爸，您怎么了？”
听见女儿说话，隋向元难过的睁开眼睛，缓缓地说：“秀啊，不是爸爸狠心要把你找对象，爸爸怕耽误你啊！”
“爸爸，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女儿非得要嫁人么？我陪你到老不挺好的吗？再说，一定要嫁人，也得等我长大时候啊，我还不到20岁呢！”
“闺女，在农村，还能等到二十五六再找对象吗，过了二十好小伙儿就找没了，有钱的人家说媳妇都早。”
“爸，我也不想找对象，我就想在家陪你，看不见你我不放心！”
“闺女，不给你找个好人家爸爸也不安心，我就会无法向你妈交代呀！”说着这话，一行老泪从隋向元的眼眶里滚了下来。阿秀眼圈也一热她想起了死去的妈妈。如果妈妈还在，至少爸爸不会像今天这样，让女儿为他担心。忽然，她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崔大娘白天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今天白天，在崔大娘那里，崔大娘跟她说：你爸爸不能总是指望你照顾他后半生，他岁数不大，眼下还不到非你照顾不可，你岁数也一年年大了，将来出阁之后，他心上的担子也减了，说不定还有别的出路。
爸爸还有别的出路，他现在身体这么差，精神头又萎靡不振的样子，还能有什么出路呢？
你还小，也许将来你就会明白了。
爸爸还能有什么出路呢？崔大娘指的出路是什么意思？崔大娘没有明说，阿秀想不明白。
难到女儿大了，就非要嫁人不可吗？曾经在很小的时候这样想过这个问题，渐渐地，当她在私立学校认识了孟庆东，她不再怀疑，甚至还有一种渴望。然而，与爸爸相依为命的这几年，嫁人对她来说是那样的陌生和遥远，而且是那样的无聊。
“咳……咳……！”
阿秀正在沉思中，被隋向元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隋向元痛苦地手捂胸口，趴在炕沿上，大张着嘴浑身顿挫着，脸长得青紫。阿秀见状，吓得急忙抱住爸爸，一只手用力地敲打爸爸后背，哭泣着喊爸爸！爸爸！
“咳……咳咳咳……咳咳咳！”终于，一口黑痰吐了出来，“啊哟，憋死我了！”
阿秀被爸爸的咳嗽吓呆了，已经好久不见爸爸这样的咳嗽了。其实，这是在晚上，灯光暗淡，阿秀没有看到，隋向元的这口浓痰里，还带着血丝。
爸爸，您生气了吗？您别这样，我听您的，不管是谁，我都同意，我嫁了他，只要您好好的，别急坏身体就行！阿秀说着，两行泪顺着脸颊哗哗地流了下来……（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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