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些内心怀揣着热切期待,却又整日东漂西泊的人来说,田园生活可能是最向往的远方,亦或是最漫长的等待。
他们也许是想以最温柔的方式,在最适合的、毫不生硬的契机下告别漂泊,拥抱闲适。所以,他们才一点儿也不着急,不逼迫自己安定下来。他们似乎早已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可以丢失、消逝的,有的只是经过和分离。
正如能量守恒定律所道破的真理,我们身体上的任何一部分从始至终都不曾消失。只不过,已然故去的那个躯体不再那么有序了而已。所有物质将重新流回全球浩浩荡荡的原子海洋中。
死亡揭示了真实的原子自我。事实上,我们都是古老、奇妙又富有诗意的粒子,都是宇宙中无比微末且无比珍贵的一部分。我们短暂地存在于斯,身形和经验产生于斯,最终也将消散于斯。这一切在无常的命运中顺次排列着,暂时交由时间来管控。
当下,我们正在风中、雨中或骄阳下零落,终有一天也会悄然离去。但我们的时空坐标及生命涌现将永垂不朽。曾属于我们的那些原子,将在亿万年中不断重组,亘古延续,直到逐渐消散于垂死的寂静宇宙中。
纵观整个宇宙,氢原子经历几十亿年的恒星聚变,又在地球的气水土火间演绎无数次原子之舞,最终历尽沧桑衍生出我们。而当我们的生命故事谢幕时,同样会优雅明智地跟宇宙分享物质与能量。
说白了,生命只不过是一些化学元素的汇聚——C,H,O,N,S,P……,人生终逃不过一个物理公式的演算——S=-∑PlnP。从无机到有机,如电子能级的跃迁。从无序到有序,还需自律、熵减与智慧。或许,最好的办法就是运动、阅读和观世界。
生命中,我们所能拥有的一切都只是暂时的,物质的也好,精神的也罢,就连自身最微观的组分都是从宇宙“借”来的。既然我们“一无所有”,那么,哪怕这个世界是缸中之脑,是庄周梦蝶,是虚无高熵宇宙中涨落出来的玻尔兹曼大脑,又有何妨?!
然而,人却有那么多割舍不下、握紧不放的事物。或许,一生都将无法迈过欲念的万丈沟壑。倘若,有人在弥留之际倏地参透一切,恍然大悟,而后安然逝去,这样的故事才最动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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