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吃完早饭后,问事儿的开始有序地安排各项工作,垒灶的垒灶,劈柴的劈柴,还有的人拉着板车,去租赁明天要使用的桌椅板凳儿,好一幅忙碌的景象。工种不同,结束的时间也有早有晚,结束早的,就几个人凑在一堆儿,拿起东家准备好的香烟,一边抽着烟,一边侃着各种国内外新闻,这时好像每个人都是时事评论员一样,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今天对于王睿奇哥俩,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儿,就是贴喜联儿。除了自己家要贴之外,一般还要在爷爷的兄弟家,爸爸的兄弟、堂兄弟家,当然也包括新郎的兄弟家。这不是王睿奇还没结婚嘛,再加之王永才是独生子,所以要贴的地方还真不是特别多。堂叔王永平不是村里的文化人嘛,所以写喜联儿的事儿,自然也就落到了他的头上。哥俩把堂叔写好的喜联儿,在自己家的前后院儿,还有三爷爷家,堂叔家,该贴的都贴上了。从贴喜联儿这件事儿,也能看出两家的关系好不好。一般情况下,即使平时两家关系不好,到这种关键时刻,大家也会彼此让一让,起码面子上也要过得去,人家来贴,贴上也就得了,大不了过完事儿就撕了呗。但也有那种特别不讲究的,好说歹说,死活不让贴,这就表示两家的关系彻底决裂了。王永才两口子的人员在村里有口皆碑,他家自然没有遇到这种极端的情况。饶是就这几家,堂叔和王睿奇哥俩也忙活了溜溜一上午,好在吃午饭之前,这件事儿算是彻底搞定了。
到了中午,厨师简单炒了四个菜,两荤两素,用盆子盛好端到了桌上,每个桌上还有两瓶酒。这时负责发烟、发酒的活儿,一般就是交给事主本家可靠的人,至于王睿奇家,当然就交给能说会道的堂叔王永平了。你别小看这个角色,那可是相当有学问了。烟酒既不能上多了,因为多了浪费,也不能上少了,少了让人觉着东家小气。要不多不少刚刚好,上烟酒的那个人还要会说,让帮忙的人感觉到被尊重。只所以中午这顿饭要控制喝酒的量,是因为下午还要干活儿,喝多了耽误事儿啊。这样看来,上烟酒的这个人还真的不简单。
吃过午饭后,由于买菜的还没有回来,这时事情不多,大家就把吃饭的桌子收拾一下。有的拿出了扑克牌,六个人一桌打起了勾级;有的还带着骨牌,推起了牌九;有些上了年纪的,不太会玩儿,就站在旁边看起了热闹。
刚玩没多久,买菜的回来了。问事儿的赶紧招呼大家把牌收起来,帮助把烟酒、肉、菜赶紧卸下来。烟是湖西当地在婚宴上流行的“大鸡”,烟盒是红色的。这个烟也没有多好抽,只不过名字吉利,颜色喜庆,所以很多人喜事儿都用它。人多力量大,一拖拉机车厢东西,转眼的功夫就卸完了。大家按照厨师的安排,为明天的大日子做着各种各样的准备。
这天从吃过早饭,冯秀珍就没敢出门了,因为从早到晚,都有人到家里来送份子钱。大家来的时间,主要集中在早晚两个时段,因为那时大家都没什么事儿,另外一般事主那个时候都在家。那时湖西农村,同村人普遍的份子钱就是十块钱,关系好点儿的就是二十,亲戚是另外一套系统,单说。大家给份子钱时,一般要拿出家里当初的账本儿,看自己家过事儿的时候,对方给了多少钱。如果时间只是隔了个三两年,自己还回去同样数目的就行了,如果自己想表示一下心意,可以适当的多给一些。
农村家里办红白喜事儿,能收多少钱,关键要看家里有几个出嫁的闺女,女婿家被称为“架势”的人,他们给的礼钱,一般都是大礼。王睿奇家就一个出嫁的姐姐,所以想收太多钱,也是不可能的。如果要是有几个姐妹的话,他们几家还要商量,看给多少礼钱合适。这个商量,也很有学问,要照顾各家的经济水平,还要显出讲究的大气来。如果不商量的话,大家上的礼肯定有多有少。上礼多的人,就会被人称赞,而礼少的人,自然会被人瞧不起。这种局面一般不会出现,万一出现的话,至少能说明一个问题,这家人不团结,会被人看笑话。而多上礼的那个人,会被认为故意让礼少的人难堪,两家的仇也就结下了。王永才家当时就一个大闺女王睿玲出嫁了,所以他家不存在商量的问题,倒是省了好多事儿。
对于这些繁文缛节,王睿奇自己是相当看不上。你说每家的经济情况千差万别,干嘛都要追求统一?随礼本来是一件随心意的事儿,非得搞成像大锅饭一样,这让他想不透。他不懂归他不懂,而这些亲戚邻里之间的礼尚往来、人际关系,就靠这些“规矩”维系着,古老的村庄,也是在这些关系之下,存在了很多年。
在黄昏之前,王睿刚哥俩又拿上鞭炮和闪光雷,去给爷爷奶奶、老爷爷老奶奶上坟,告知他们自己要结婚了。到现在为止,所有的准备工作算是完成了。
快天黑的时候,当天该做的事儿都做完了。厨师提前为每桌做了六个菜,菜量都很大。因为到了晚上, 忙客也不用再干活儿了,所以每桌上了三瓶酒,大家累了一天,多喝点儿解解乏。因为大家都知道明天还有很多事儿要做,大家吃完喝好之后,就纷纷回家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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