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读完了刘庆邦的短篇小说《鞋》,也是获过鲁迅文学奖的作品。
作者描写得很细腻,我却读得有点困难。边读边在心里嘀咕:作家就是作家啊,不就是做一双布鞋嘛,给我写的话,三五百字可能就写完没地方再写了,可看人家刘老师,洋洋洒洒近八千字。所以,认真学习写作吧。
题目很简单,就一个字。正因为简单,反而让人生出无限联想。鞋?写谁的鞋?鞋里有什么故事?我就是带着想法从几篇候选作业中挑着先看了这一篇的。
文章的主题呢,我个人观点,描写了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一些农村妇女的故事,她们文化不高,有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可又很多是接受现实的安排。比如,对包办婚姻并不反感,和未来的丈夫并没什么实质性的交往熟悉时,就已经定亲了。正因为这样,本文像一个悲剧。一个十八岁的年轻女孩,把所有的心意和期盼,融入了亲手制作的一双布鞋里,结果,这并不得到尊重。故事让人唏嘘,幸好,那个时代已经远去了,今天的女孩子们,有了更多的自信和自由。
文章的结构,属于线性叙事结构吧。开头交代了主角和缘由,接着写她怎么费尽心思做鞋,最后写鞋的结局。
我觉得最令人惊叹的,是作者的细腻的心理描写,还是从一位姑娘家的角度去描写。
开头第一段,“未婚夫这个说法守明还不习惯,她觉得有些陌生,有些重大,让人害羞,还让人害怕。她在心里把未婚夫称作“那个人”这几句,就向我们刻画出一个姑娘家娇羞的摸样。
拿到男方定亲的彩礼后,晚上在自己房间的一些描写,也让读者再次感觉到这位未曾出嫁、不谐世事的姑娘的单纯可爱。——“她把那块石榴红的方巾也顶在头上了,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她的脸早变得红通通的,很像刚下花轿的新娘子。想到新娘子,她把眉一皱,小嘴一咕嘟,做出一副不甚情愿的样子。又觉得这样子不太好看,她就展开眉梢儿,耸起小鼻子,轻轻微笑了。”
“又开始给棉花打杈子时,守明的心里像是生了杈子,时不时往河那岸望一眼。河里边就是那个庄子的地,地尽头那绿苍苍的一片,就是那个庄子,她的那个人就住在那个庄子里。也许过个一年半载,她就过桥去了,在那里的地里干活,在那个不知多深多浅的庄子里住,那时候,她就不是姑娘家了。至于是什么,她还不敢往深里去想。只想一点点开头,她就愁得不行,心里就软得不行。棉花地里陡然飞起一只鸟,她打着眼罩子,目光不舍地把鸟追着,眼看着那只鸟飞过河面河堤,落到那边的麦子地里去了。麦子已经泛黄,热熏熏的南风吹过,无边的麦浪连天波涌。守明漫无目的地望着,不知不觉眼里汪满了泪水。”——这一大段话,写出了一个待嫁姑娘的彷徨与向往。
“要是舞台上有好几个人在演,守明不看别人,专挑那一个人看。她心里觉得和那个人已经有点熟了,她光看人家,不知人家看不看她。她担心那个人看她时没注意到,就不错眼珠地看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她这个年龄正是心里乱想的年龄,难免七想八想,想着想着,就把自己和那个人联系到一块儿去了。她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对象,要是没对象的话,不知那个人喜欢什么样的……她突然感到很自卑,有一次戏没看完就退场了,在回家的路上她骂了自己,骂完了她又有点可怜自己,长一声短一声地叹气。”——少女心事的细腻描写,也是埋个伏笔,单方面的喜欢或暗恋,往往结果并不如意。
而做鞋过程的一大段文字,更是把姑娘写得活灵活现,甚至说有点卑微。哎,情啊,就是这么让人难以捉摸。——“守明相信慢工出巧匠的话,她纳鞋底纳得不快,她像是有意拉长做鞋的过程,每一针都慎重斟酌,每一线都一丝不苟。回到家,她把鞋底放在枕头边,或压在枕头底下,每天睡觉前都纳上几针,看上几遍。拿起鞋底,她想入非非,老是产生错觉,觉得捧着的不是鞋,而是那个人的脚。她把“脚”摸来摸去,揉来揉去,还把“脚”贴在脸上,心里赞叹:这“脚”是我的这“脚”真是不错啊!既然得了那个人的“脚”,就等于得了那个人的整个身体。有天晚上,她把“那个人的脚”搂到怀里去了,搂得紧贴自己的胸口。不料针还在鞋底上别着,针鼻儿把她的胸口高处扎了一下,几乎扎破了,她说:“哟,你的指甲盖这么长也不剪剪,扎得人家怪痒痒的,来,我给你剪剪!”她把针鼻儿顺倒,把“脚”重新搂到怀里,说:“好了,剪完了,睡吧!”她眯缝着眼,怎么也睡不着,心跳,眼皮儿也弹弹地跳。点上灯,拿着小镜子照照脸,她吓了一跳,脸红得像发高烧。她对说:“守明,好好等着,不许这样,这样不好,让人家笑话!”她自我惩罚似的把自己的脸拍打了一下。 ”
文末的后记,一般不算文章内容。可在此文中,对比结尾,让人不由得觉得后记的描写就是守明的命运,让人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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