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桔梗,漾花香

作者: 大郭子 | 来源:发表于2018-08-24 22:48 被阅读1次

        又是雨天。

        连绵的雨下了几天几夜。心情也好像变得颇为阴郁。

        看着手腕上的表,风玖心里默数着汽车到站的秒数。还有十秒时,他向后退了两步。汽车到站,溅起的水花沾湿了站台旁急着上车的人。大家蜂拥而入,谁都想早点回家,又是雨天。看着眼前的人群,他稍稍皱起眉头。“真是麻烦啊”似乎这样想着,他才不想挤上车去。撑开伞,他步行回家。雨下的不小,路上人也不多,都沉默不语的行走着。苍穹开始被蓝色的牙口撕碎,随之而来的轰轰声盖住了这个世界,风玖很享受这种如《雾中》一般的感觉。好景不长,一句话打扰了他的享受。

        “又是这么大的雨,伞偏偏又坏了,”迟韶在教室发着牢骚。“怎么办啊,夏季多雨,衣服穿的又短又少。淋湿的话……”她不敢再往下想。“学校的人也大多回家了”。似乎是为了增加肃杀的气氛,一道闪电劈下。突如其来的闪光吸引了迟韶的视线。窗外,那是——“我们学校的校服!那个,好像是隔壁班的。”她稍加思索,便大声喊到“喂,同学!同学!”。天公不作美,雷声遮住了一切。怎么办,他要走了啊?!等下一个?有下一个吗?迟韶咬咬牙,冲了出去。

        “那个...,同学,那个...。”她急得不知怎么开口,风玖心中一阵无奈,转过身来,随即明白了一切。他将她护在伞下,心里一阵苦笑,我能怎么办,总不能看着她被淋湿吧。虽说如此,他却冷冰冰的开了口:“没带伞吗?”“嗯,偏偏学校人又差不多走光了,然后刚好看见你,你是隔壁班的那个学霸吧,拜托了,请带上我吧,谢谢。”“你去哪?”迟韶报了一个地址,只是顺一段路,然后就会朝不同的方向。风玖叹了一口气道,“走吧,自己小心点,我伞小,淋湿了别怪我。”

        伞的确不是很大。虽然说着淋湿了别怪自己,结果还是把伞偏向她这边,迟韶微微一笑,同时注意到他裸露在外的右肩已被淋湿。她决定逗逗他。她用手将风玖左手抱住,在他人看来,简直就像小鸟依人的情侣一样。风玖身体一颤,将手快速的抽了出来,随即将伞塞到她手里,模糊不清的吐了一句“我把伞借给你了,下次还我就是。”随即狂奔着冲进雨中,连留给她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即便如此,迟韶还是看见了他脸上的一丝绯红。

        没有路灯,天上也没有星月,闷郁得像要压到头顶上来的黑暗。可是迟韶并没有觉得压抑,相反,她像是喝了清醇的酒 ,嘴角也露出了笑。脚步就像几片雪白的羽毛似的,轻悠悠地漂动着,漂动着回到了家中。

        家里一如既往的没有人,迟韶也顾不得吃饭,她就静静地坐在书桌前,任思绪飞泻,让温情满溢,心犹如一泓碧绿的泉水在天影映波的飘渺中,轻轻荡漾。她一直在心中勾勒刚刚那个男生的模样。她想:如果一个人,有着神祗般的外表,与众不同的气质,他的心也不会平凡简单。在美丽的光环下总会隐藏着什么,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是的,不得不说,他真有着令人羡慕的外貌。迟韶就这样不断思索着,长夜绵绵,枕着甜蜜入睡。

        ……

        墨蓝的沉重的天幕,正一点点地向背后徐徐撤去,那美丽的蔚蓝色晨曦刚刚在遥远的东方染着山峦和草原。不同于别日,迟韶早早地就坐上公交车来到了学校。清脆的鸟叫声预示着迟韶的好心情,她哼着歌走在学校这条林荫小道上。

        咦?前面好像是昨天那个男生。迟韶快步走上去,拍了拍男生的肩头。“嗨!睡得好吗!”迟韶盈着满脸笑容询问着他。听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动听之极,风玖向她细望了几眼,见她神情纯净、双颊晕红,容色清丽,不知不觉呆住,忘了回答迟韶的问题。“你怎么了……喂”风玖惊醒,“很好”,似乎是怕她听不到,又加了一句:“昨天晚上我睡的很好。”

        迟韶不可抑制地弯了弯嘴角,她拿出那把雨伞轻轻地递到风玖的手中,“谢谢你的雨伞。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风玖。”“真好听,我叫迟韶,迟晖的迟,轩轩韶举的韶。”

     

        “迟韶。”这名字真有诗意,风玖第一次在课堂上开起了小差。他想起那女孩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着自己兴奋的一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一颦一笑之间,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光芒。他想,他好像喜欢上这个女孩了。

        这种对自己来说仿佛遥不可及的事情一下让风玖慌了神,他不知道自己该作何选择,压抑还是表达,迷茫…

        五月的风轻轻拂过,吹起风玖的衣角,时光静谧,像一场温柔而又缱绻的梦。风玖觉得自己不像自己了,他开始期盼与迟韶的每一次不期而遇。放学,他不再像以前那般赶着回家学习,相反,他磨磨蹭蹭,假装自己被杂事缠身,只为见到迟韶一眼。他不再像以前那般下课也坐在教室里埋头看书,相反,他一次次的借各种理由经过迟韶的教室,希望能吸引她的注意。他也不再拒绝文学社社长要他入团的邀请,因为迟韶正是其中的一社员,他只愿寻找更多机会能与她相处。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心烦,更让他不知所措。

        初识只作乍见之欢,日后惊于久处不厌。用这句话来形容此时此刻风玖对迟韶的情感再适合不过了,他很想知道她对他的感觉是怎样的,他希望他们之间的缘分不仅于此。

      斜阳透过稀疏的梧桐枝叶倾泻而下,斑斑驳驳洒出一地勒状碎影。迟韶走在校园的林荫小道上,内心烦躁不已。这次的班级检测她依旧处于中游水平,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那么努力了,结果还是这么不尽如人意,她几乎想要放弃。紧蹙着眉头,消极地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她观察着匆匆来往的学生们。

        “你在这做什么?”听闻这道熟悉的声音,迟韶抬起头来,“一个人?怎么了?”看到风玖,不知道为什么,迟韶刚刚杂乱的内心有了些许放松,好似风玖是那最合适的倾听者,迟韶不禁敞开心扉,与他交谈了起来。

        ……“要是你愿意的话,大概我可以帮助你,你愿不愿意?”风玖望着迟韶,不知不觉说出了这番话。望着斑驳浅影,他紧张而又期待地等待着。情理之外意料之中,迟韶答应了。

        晚上上自习课,风玖再一次失了神,连平时最喜欢的物理,此刻也吸引不了他的兴趣,被撇到了一边。他在想:该如何帮助迟韶,让她成绩提升,解除烦恼,又该以哪种方法让她爱上学习,不再抵触。风玖真的太在乎这件事情,思考的太入神,以至于没看到在门口向他招手的沈南芸。沈南芸是风玖十几年来唯一的女性朋友,庸俗的说就是青梅竹马,两个人无话不谈。这次是来找风玖还上次借的小说的。

        见风玖依旧坐在位子上无动于衷,沈南芸挑了挑眉,敲了敲风玖旁边的窗户——他抬起头望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微微颔首,走到教室门口。“哇,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吗!我居然看到你上课开小差了!发生了什么?”还未等风玖走近,沈南芸就发出了一大串惊讶与疑问,风玖挠挠头,微微笑了一笑,不发一语。“难不成是谈恋爱了吧?!还是……不会的,这不可能,一定是我想多了。”沈南芸又再一次发问。“有也不关你的事,呐,不是给我送书吗,给我,我回教室了”。说完,还轻轻摸了摸沈南芸的头,转身回座位。殊不知,刚刚的这一小动作,被想要来找风玖谈学习的迟韶看见了。

      迟韶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五月的风吹着,却让她觉得透骨的冷。夜的弥漫,依稀的几盏路灯发出微黄的光,照得只有一两米远。月色很好,冷静明亮,周围没有云,却仿佛一切都死寂了…留下月亮还照着大地等着太阳升起…迟韶不知道怎么了,此刻她感觉心仿佛被堵住了一般,难受地想哭。看到风玖对那个女生亲昵的小动作,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嫉妒的滋味,就好像桔梗花,令她无望……

        一夜的辗转反侧,很快就迎来了清晨,今天是迟韶和风玖约好在图书馆学习的日子,经历过昨夜的事,迟韶虽然内心抵触,却还是不情不愿地起床,在指定时间赶到了地点。静静的走进最角落,看见风玖坐在靠椅上,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眼神专注在手上的书页中,睫毛纤长,阳光从落地窗外透进来,在眼下勾勒出一笔阴影,发丝随着晨风微拂前额。感觉到有人到来,轻轻抬头,见是她,微愣,随即静静地抿了抿唇,带着一身的宁静专注地看着她,安静地对着她笑。她像是踏进了一片美丽的晨曦中的森林,听到了森林的潺潺的溪水流淌,拥抱了清晨第一缕清风。本想赌气不理他的心境,一瞬间烟消云散。

        没有蹩脚的嘘寒问暖,他们很快就进入了主题。“大概是什么地方不会?”“我……我也不知道”。看着迟韶窘迫的表情,风玖又一次展开了笑颜,眼睛里溢满了柔情。“那我们把常考的题型总结一遍,嗯?”迟韶轻轻点了点头,沉浸在风玖稍低沉的嗓音中,心头痒痒的。

        “风玖,昨……昨天和你说话的那个女孩是谁啊,”她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疑惑。“女孩?什么时候?”“就是在教室门口,你还摸了她头的那个。”她的话语间带着轻软的鼻音,又混入熟透果实的甜蜜,于是连似有若无的尾音都化为了缠人的线,无名之火自心底撩上,漫过焦渴的喉舌,转瞬点燃那青天白日下不可妄言不可妄语的琦念。那一抹眼角的瑰色烙在她雪色的肤上,又或是烙在了见者的心上。风玖想要撇开眼,却还是被不知不觉的吸引。“她,是你女朋友吗?”

    “怎么会,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我有喜欢的人了。”迟韶刚刚放松的心又纠结起来,眼里充满了落寞,眼前雾蒙蒙的,她怕自己当着风玖的面流下眼泪,匆匆和他打了个招呼,跑回了寝室。

      风玖知道她是误会了,他找到了沈南芸,想要找她帮个忙。“南芸,帮我送封信到迟韶的寝室。”沈南芸露出了八卦的眼神,“迟韶?你喜欢的她?你是要表白了嘛。”“废话怎么那么多,快帮我送去。”她笑了笑,好朋友的终身大事她怎么会不帮呢。到楼上找到迟韶,将信轻轻放到迟韶的手上,迟韶留下略带疑惑的眼神,却依旧什么都没说。回到书桌前,她迫不及待的拆开信,行云流水的字体映入眼帘——

        迟韶,我是风玖。

        他对你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可是,当他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时候,她还不知道他对她的汩汩情感。

        怎么办呢?总不能每次擦肩而过,他万分紧张、期待,她却云淡风轻。他只要她说一句话,当面对他说,可以或者不可以,他都接受。

        迟韶,他第一次接触感情,难免胆战心惊,所以,请不要让他等太久。

                                  风玖  2017年5月20日

        刚刚还烦躁的心情,一下化为了清水,迟韶不敢相信 ,原来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他同样也喜欢她。她还以为…转身追上沈南芸,想要询问风玖的行踪,却在刚要开口的那一刻,看见了等在树下的风玖。她看着风玖背着光向她走来,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有着柔柔的光,他看着她,像是看着一朵守护了千年才绽放的睡莲,周围的阳光都被温柔了。

        风玖从背后拿出桔梗花,递到迟韶的手中。他们都知道,以后的桔梗花再也不是代表无望。幸运的是,他们抓住了幸福,终于从你和我变成了我们。

        PS:情书部分是借鉴《最美遇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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