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熟了

摄影·风景

今年开春以来低温的时间比较长，接近芒种的时候，麦田里看起来还是一片青绿。可是，好像就在一夜之间，麦稍黄了，麦芒张开了，麦子，熟了。

被葱郁绿树包围着的麦田，就是一幅油画，蓝的天，白的云，绿的树，黄的田野，激荡着心潮，吸引着目光，也催促着我奔向它的脚步快一点，更快一点。

穿过杂草丛生的树林，跳过一条小小的河沟，就是一大片麦田，旁边是一片因为起土低下去的棉田，比起稀疏的棉苗，这一地干了的麦芒剑指四方，成熟的光芒金黄耀眼。从头年的10月到现在，秋到冬，冬到春，再从春到夏的八个多月里，它在经历了阴雨，寒霜，冰冻，冷风，干旱，燥热……之后，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展示自己的硕果了，炸毛又怎样？耀眼又有何妨！

麦子熟了，这一地的金黄，是黄土地的颜色，是太阳的颜色。古时候，只有皇帝的衣服才能用的金黄色，今天，铺满了广袤无垠的大地，金黄色的麦田啊，你就是土地上的王者，那些辛勤劳作精心呵护你的人们，是王者背后永远的神。

风起了，沉甸甸的麦穗儿在跳舞。这身形秀丽的舞者，随着风摇过来，荡过去，摇过来，又荡过去，形成了金色的麦浪。置身麦田深处，麦穗在旁边飘来荡去，不用动地方就像在弄潮。

弄潮儿可不好当呢，尖锐的麦芒亲吻过的肌肤，会被割出来一道一道细碎的伤口，太阳一晒，汗水一浸，那又疼又痒火辣辣的感觉，没亲自下地割过麦子的人体会不到那种酸爽。

站在地头，揪几颗麦粒放进嘴里，坚硬的麦粒在齿间开裂，麦香在齿间弥散，该收割了。不同时代收割的场复活在了脑海。祖辈们弯腰屈膝，手拿镰刀的“麦收半月脱层皮”，父辈们打麦碾场，堆麦秸垛的双臂红肿，满脸漆黑，都是他们不愿提及的过往。

我们是赶上好时代了，虽然贫穷但已经可以灌麦子换西瓜的童年，村头枣树林下闲置的对臼，锅里香甜Q弹的麦仁饭，那样让人难忘。现在呢？联合收割机成了麦收的主角，几岁的孩子从画册上知道麦穗什么样却分不清麦苗和韭菜，因为经济利益驱使即将成熟的小麦被推平，我们在感叹科技的进步的同时，要不要有一些对未来的担忧？

麦田里的麦子，它们是不懂这些的。发芽生长，成熟，它们完成了自己的生命周期，变成了路人眼里的风景，被拍照，被留念，也没有更多的欣喜。

而我却是欣喜的，不是因为去了一趟麦田，看到了麦田的风景，而是因为，更多的人在拍摄，在记录，在回忆曾经的麦收时节，更多的人通过一幅幅照片，一段段视频，一篇篇文章了解过去，增长见识，学会了珍惜每一粒粮食，这才是物质之外最大的收获！

麦子熟了，麦子要收了。还有新的播种，新的生长，新的收获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