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拉图斯特拉来到广场上，在他的身边围满了要听他说道的人，有强壮的人，也有瘦弱的人。强壮的人很少。可是，查拉图斯特拉却面对着一棵柳树陷入了沉思。
查拉图斯特拉想：“柳树只是我的知觉和言语的符号。”
他向众人宣布了他的这个发现。
瘦弱的人说道：“查拉图斯特拉，你的眼睛瞎了吗？你用头撞这颗柳树试试。如果你没流血，柳树就是不存在的。”瘦弱的人露出鄙夷的目光：查拉图斯特拉老糊涂了。
强壮的人一言不发，心想：“查拉图斯特拉是傻子吗？现在才发现这个真理。”
查拉图斯特拉感叹道：“
你们这群瘦弱的人啊，是狂妄到何等地步，才会认为自己看到的就是客观存在的！存在就是你撞到会疼痛会流血的东西吗？
你们这群瘦弱的人啊，你看看你们，争论不休，勾心斗角，充满戾气，谁也不服谁，谁都想说服谁，直到使自己的精神阴暗，内心孤独！
你们这群瘦弱的人啊，每个人的意识都不同，但都值得尊重！无论我的观点是否正确，你们也不能说我是瞎眼的。更何况，我只是说教者，表达我的思想，不是要说服你们信仰我。
我只是要告诉你们，瘦弱的人们，
我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你们也是；你们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我也是。
难道你们舍弃了为人的权利，才使自我消瘦干枯，如此弱小，你们是在妒忌我的强壮吗？”
查拉图斯特拉对着那些自我消瘦的人说道：“
你们向那些强壮的人低头弯腰，以他们的自我为自我。他们怎么可能告诉你们他们强壮的原因？
只有我，说教者查拉图斯特拉！
你们真是一群可怜虫。
你们这群可怜虫啊！我要你们抬头挺胸，以自己的意识活着，用自己的我活着，别畏畏惧惧，战战兢兢，把自我拱手让给那些强壮的人。
你们不要以为，瘦弱的人天生就要服从强壮者，以强壮者的自我为自我。
你们汲取知识，学习生存，但是不能舍弃自我啊！看你们这瘦弱的自我，仿佛风一吹就化作尘埃了。
你们这群可怜虫啊！我要你们坚持自己所看到的，同时尊重别人所看到的——这个世界！
你们这群可怜虫，我要告诉你们。我不像那些强壮者，要你们遵守我的话。
而是要你们，像我一样说话。”
人群一阵骚动，有些瘦弱的人低声道：“我们是来听这个人讲道，他却说：‘像我一样说话’，如果我们能像他一样说话，还来听他做什么？”那些强壮的人低声说道：“查拉图斯特拉真是个卑鄙的人，竟然把这样重要的事说出来。”
查拉图斯特拉安静了一会儿。
他从桶里抓了一大把的饼干，撒向人群。
他们开始疯抢。囫囵吞枣的吃了下去。查拉图斯特拉看到了惊人的一幕，那些吃下的饼干又浮现在了他们的皮肤上面，饼干的形状凸出出来。那些人的身体吃了饼干之后，变得扭曲恐怖。过一会儿，饼干就从皮肤排出来，掉到地上，摔成粉末了。
那些没有变成粉末的，竟然还有人捡起来吃了。
查拉图斯特拉别过头去，他真的看不下去了。
这些人真是懒惰得连消化也省略了。
难怪他们这么瘦弱。
一个瘦弱的人指着一个强壮的人说：“查拉图斯特拉，我要变得和那个人一样，你能告诉我方法吗？”
查拉图斯特拉说：“我已经告诉你们了。”
查拉图斯特拉又说：“
有天生强壮的人，有天生弱小的人。
你们这群不幸的天生弱小的人，我同情你们！
你们要不断地吃饼干，才能变得强壮。但是饼干要吃到你们的灵魂里，不是身体里；要吃到你们的自我里，不仅仅是你们的灵魂。
你们要喂养你们的我，
使我意志强大。
这样，你们才能成为强壮的人！
不要相信强壮的人对你们的欺骗：‘不能以自我中心’，我要告诉你们：
每个人都是自我中心，强壮的人就是以自我为中心欺骗你们的，为的是——
使你们弱小，便于统治。
所以，你们这群不幸天生弱小的人啊，你们要反抗，要学会昂首挺胸，骄傲的用精神的饼干喂养——我！”
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作家，他披着华丽的衣服，脸上抹着厚厚的脂粉，高耸的鼻子，狭长的双眼，锐利的眼神仿佛看透世间的一切道理。
他讥讽查拉图斯特拉：“你这个自我中心者，看看你自己，破烂的衣服，满是灰尘的脸，无精打采的眼神。你不过是登不上舞台的一个市井的无赖，竟敢来教训众人，也不照照镜子！”
查拉图斯特拉转过头，面向着这个作家，看了看他华丽衣裳下瘦弱的身体，说：“你这个虚伪的说道者，你这个毒害心灵的恶人——就是你，让瘦弱的人披着空虚的袍子，就以为自己是个胖子！”
从人群又走出来了一个头戴皇冠的国王，他高傲的俯视着查拉图斯特拉，轻蔑的说：“你这个作乱者——查拉图斯特拉，你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不要用你自大的谬论蛊惑我纯朴的国民！你看看他们，多么快乐，活得多么自在。你看看你自己，那么忧郁，仿佛丢了魂的尸体在行走！”
国王离查拉图斯特拉更近了，在他的耳边悄悄说道：“离开我的国家，我的人民不需要真理，他们只要国王！”
查拉图斯特拉转过头，面向着群众，说道：“亲爱的听众们哪，你们的国王，这个伟大的国王，他是个骗子，是个吸血鬼。他畏惧你们的强大会使得他显得弱小，所以不断的吸食着你们的自我。你们要睁开眼睛！我亲爱的听众们哪，你们要觉醒——自我的觉醒。”
群众中又走出了一个人，这是一个群众，瘦弱的身躯晃晃悠悠，仿佛都站不住了，他浑身发抖着。查拉图斯特拉看着他的脸，他的眼睛深陷，眼球浑浊，他的嘴唇干裂，他的脸仿佛只剩下了骨头。
忽然，他扬起他那竹竿似的手，朝查拉图斯特拉的脸上扔了一颗鸡蛋：“滚出我的国家，你这个讽刺者，你竟然说我们是可怜人，是瘦弱者，是卑微者！我们不听你的讲道，我们不要做自我中心者。我们只要面包，自我能给我带来面包吗？你这个理想主义者，离开这个广场。”
越来越多的鸡蛋丢了过来！
强壮的人默默地看着，嘴角露出轻蔑的微笑：“自作自受者”。
查拉图斯特拉落荒而逃，“这群没救的人”，查拉图斯特拉边逃边想。
查拉图斯特拉逃离广场，准备逃回他在山上的洞穴里。
突然，一个勾鼻子巫师帽的老妇人拿着一根萝卜追了出来。查拉图斯特一边跑一边问：“你是谁？为什么追我？”
老妇人说：“我是尼采。你这个自我中心者，伪装者。查拉图斯特拉是我的儿子，你竟敢假冒他行骗！”
假冒的查拉图斯特拉说：“你儿子也是个骗子！我用他的道理说道，最后被人赶跑了！你也是个骗子——尼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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