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去买菜的那家食杂店,因为座落在小区的入口又恰在主干道十字路口的拐角处,这样好的地理位置生意自然是红红火火的,开店的是一对夫妇,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一口乡土味十足的漳浦腔普通话,硬是将生意人的精明遮得严严实实的,倒又添了几分热情与亲近,如此,生意又理所当然的好了许多。
卖菜的女人是个健谈开朗的性子。站在肉案前能将剔骨刀、剁骨刀轻轻巧巧把玩在手上,她可以一边挥着剁骨刀将你交待的猪大骨三两下砍得匀匀称称的,一边满脸喜色地问着你她今天画的淡妆是否得宜,并且适时而热心地说着见解提出建议:女人是要画些淡妆的,你也画画妆啊,多精神。女人说这些时眉眼生动的样子和挥舞着的刀油腻的肉案板竟是毫无维和感。
一日去买菜,女人打了招呼,喜滋滋地说最近她敷了某款瘦瘦包,体重喜人地减轻了五六斤。可能是我目光停在她脸上的时间有点长,听到她随口补充了一句:不过,脸上暂时还看不出来。她是个多么聪明而爽直的人。女人是个热闹的人,我虽话不多,但就着排队称菜算账付钱的当儿,听一听,笑一笑,心中常生喜乐与莫名的感动。
女人的男人是个明显比老婆瘦很多的人,俩人的身高应该是一样的,但因为体重的差别实在过于明显,单独的两人分开看时,倒显出男人比女人矮小许多的样子。
客人少时,店里大多只有女人在,男人要么是去进货了,要么是在店里的小阁楼上休息,或者整理整理蔬菜水果。相较于女人的大大咧咧,男人沉稳安静得透着腼腆与羞涩了。
客人多时,女人忙不过来了,砍肉称菜的手没停歇,嘴也没停歇,不过不再是闲聊了,变成了放开了嗓子的大叫:杰啊……,啊的后面拖着长长的尾音,透着点急躁。有时,一声两声男人就从阁楼的小梯上慢悠悠的下来了。有时叫了许久也不见人影子,或是睡着了,或是出去进货了,也有一次两次我见他正在外面为客人杀鱼,明明听见女人的叫声了,却是不应。待到鱼杀好了,洗净了,装了袋,照例慢悠悠地拿给客人,再不急不徐地走到女人跟前, 一脸的笑意,女人似乎也早忘记了刚刚扯起那几嗓子的喊叫的急躁,不知与买菜的客人又聊到了什么趣闻,笑得一脸通红,却不忘交待男人把刚刚吩咐出去的事完成。
随着年的一步步走近,居住在周边小区的外乡人都赶着回家过年了。傍晚时分我走进小店买晚上的菜时,发现店里的客人明显少了许多,透着冷清。结账时仔细看了女人,见她把自己收拾得更加精致了,聊了两句,得知原来昨天男人回去将家里的两个女儿也接过来了,孩子在身边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一个母亲更容光焕发的事呢。
“两个孩子都在家读书,只有暑假和寒假一家人才在一起”,女人笑着说,称着菜,按着计算机。
“女儿读书很自觉,成绩好,我们也不用操什么心”,女人幸福地说,装着袋,报着账。
“再卖两天,我们一家也回去过年了啦”,我扫码付账的当口,女人有些得意提高了音亮地说,忘了矜持,笑得咧开了嘴,露出并不齐整的门牙。
却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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