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着镜中自己那张从青春期便开始长满大片丘疹状痘痘的脸,密密麻麻,顽固地从额头长到两颊再延伸到腮帮。有的痘顶端发红发亮,还有的已经破开,流出血与脓水的混合物。
这样一张脸,让他饱受欺负、侮辱、排挤、嫌弃。
昨天,当知道自己出国进修的名额从考核绩效第一到被内定替换时,他多年忍受的委屈爆发,冲到老板面前大声质问,换来的却是老板鄙弃的眼神及轻飘飘的一句:“要考虑公司形象。”
回家路上,行人看见他的脸都纷纷皱眉闪躲,似躲避一个病毒。
他收回看着镜子的眼睛,低头盯着自己手上的刀,微微使劲压在左手手腕,脑海中有一个声音不停地说:“切啊……切下去啊,切下去就解脱了……”
他右手加大力度,手腕上压出一道血痕,蓦地,他手一松,刀“哐啷”一声掉到地上。
他坐在遇色酒吧熟悉的角落里,这里灯光昏暗,没人能看清他的脸,他可以自在地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像是要把藏在心里的苦都喝掉。
就在他醺醺然之际,一个披着秀发,身着白色长袖连衣裙的女孩来到他身前,她说:“帅哥,介意请我喝一杯酒吗?”
他眯着眼,视线模糊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唇角上翘:“不介意。”
……
经过邻居被杀案件(见《谁是凶手》)后,孟桑从租住的房子搬回了自己家。在家其实都挺好的,吃的好、睡得香,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经常出现在她家餐桌上的林焕志。
她埋头苦吃,每一次伸筷子时都偷瞄两眼林焕志,生怕他又抽风地夹蔬菜到她碗里。
孟桑天生爱吃肉,觉得吃绿色蔬菜的都是属兔子的,但神奇的是,无论怎么爱吃肉也不见她胖起来。
孟桑正打算把碗里的蔬菜丢桌上,还没移出碗口,就见林焕志转头盯着她,她心里一个激灵,默默地将筷子转了个弯,把蔬菜喂到自己嘴里。
“铃铃……”林焕志电话铃声响起,他接起电话后说了声“知道,马上到”后,转脸对孟桑说:“局里有案子了,走。”
等他们急匆匆抵达局里时,就见值班的王皓大步走了过来:“老大,报案人称自己的女儿已失踪三天。她女儿叫李雪,是一家名叫大熊的直播平台的主播,自己一个人租房住在长富小区,三天前本该是每周例行回家吃饭的日子,但却没回家,也没有一个电话说明情况。”
“她平时也会偶尔不回家,她妈妈就没当回事,结果都三天了也没回家,电话也关机了,朋友都联系过,没找到人,这才着急来报案了。”说完他努了努嘴,“喏,报案人在那边做笔录。”
孟桑转头看去,一个穿着花裙子,烫着小卷的中年妇女正比画着跟办案人员说着什么。她心里嘀咕,这妈妈心真大,女儿都不见三天了才来报警。
林焕志转头看了一眼后说:“确定是失踪?失踪后有人联系过家属吗?”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失踪三天,如果是绑架应该早就接到绑匪电话,但我问过,说没接到。”王皓挠了挠头困惑地说。
“会不会是吵架了离家出走什么的,现在的小姑娘都爱这么干。”孟桑在旁边插嘴道。
“不会,李雪跟直播平台签了约的,不可能不报备就不直播了,而且,她所有社会关系都查了,没人知道她去哪儿了。”
“那有她离开C市的记录吗?”
“没有。”
“调小区监控没?什么时候出的小区?”
“调了,三天前也就是8月3日晚上8点左右出去的,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孟桑摸了摸下巴,李雪这是被绑架?拐卖?还是已经遇害了?可如果是绑架,为何至今没有绑匪电话?如果是遇害的话,尸体呢?
林焕志在旁边沉默地听着孟桑跟王皓的讨论,“确定是失踪三天?李雪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哪里?”
“老大,你过来看——”说着,王皓快速打开一个页面,上面显示着对李雪手机信号的追踪,三天前晚上10点45分还有信号,之后就没有了。
孟桑伸头看着记录琢磨,李雪手机信号追踪不到,多半是关机导致。是她自己关的,还是被别人关的?关机后又发生了什么?
“王皓,你去跟大熊的人要一下李雪三天前的直播记录,看看最后出现在哪里。再看看前一段时间的直播视频,有没有异常情况,孟桑跟我走。”林焕志说完就转身出了大队办公室。
孟桑小跑几步跟上他,好奇问道:“林队,我们这是去哪里?”
“去李雪住的地方看看。”
孟桑与林焕志来到李雪住的长富小区,这个小区位于大安门,是一个楼龄超过10年的小区,大门正对着一条小河,右侧是地铁口及公路,左侧是修建地铁围起来的区域,旁边留了一段窄窄的临时通道,再往前五十米左右是人声鼎沸的餐饮一条街。
河边路灯不多,昏黄的路灯只能照见大门口的一小段区域,临近地铁口的那侧大概有一百米都处在黑暗当中,孟桑一踏上河边的小路就感觉阴森森、心里慌慌的。
李雪的家并不大,小套一带两个小小的阳台,屋里收拾得很干净,客厅的阳台上养了几盆绿萝,缠缠绕绕,绿意盎然。
走进卧室,小小的,但布置的很精心,大片的粉红色和蕾丝看得孟桑心里起腻。她伸手拉开靠着墙边的衣柜,惊呼一声:“好多名牌!现在当主播这么挣钱吗?”
只见李雪那个一面墙大的衣柜里全是让人耳熟能详的知名大牌衣裙、包包,她甚至还在里面看到几件性感至极的内衣,黑色的、豹纹的,竟然还有兔女郎的!
她趁林焕志走过来前“砰”地关上衣柜。
“发现什么了?”他迷惑地看着莫名脸红起来的孟桑。
“没……没什么,就是柜子里全是名牌衣裙包包之类,没什么好看的。”孟桑红着脸望着屋顶。
“名牌?记得回去查一下李雪的收入情况。”说着,他顺手打开了李雪的电脑,一阵机箱的嗡鸣声后,电脑屏幕亮了起来,并没有开机密码,入眼便是一张李雪穿着白色短裙撇开腿坐床上的照片,清纯中带着性感,很是招人怜爱。
李雪的QQ设置了自动登录,林焕志看着她长长的聊天列表,微微皱了皱眉,招呼孟桑道:“孟桑,你来检查下她的联系人,有可疑的记录下来带回局里调查。”
孟桑看着眼前不断跳动的信息提示框,头都大了,算是知道为什么叫她来看,她不满地嘟嘟嘴,斜了林焕志一眼,认真地看了起来。
大约看了半个小时,她发现大部分都是无用的粉丝吹捧、调戏的信息,但其中有两人引起了孟桑的注意。
一个网名叫陌路,大概是送李雪那满柜名牌的男人,他们的聊天记录都是李雪问他要东西,他让李雪去××酒店,重点是曾在李雪失踪前一天发信息让她去找他。
一个网名叫深情如斯,他不断给李雪发一些叮嘱注意身体,按时吃饭之类的家常信息,就算李雪长期不回,也自说自话地很开心,而同样的,聊天记录止于李雪失踪前一天。
其他QQ还不知此号主人失踪,依然不停地闪动着持续给李雪发信息,询问为何不直播。
孟桑暗自琢磨,这么巧,这两人信息都断在李雪失踪前一天?
王皓留在局里调取了从大熊直播要来的视频,聚精会神地紧盯,不错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
孟桑跟林焕志回局里,找技术科追踪那两个QQ号使用者后,就看见双眼都快盯成斗鸡眼的王皓。
她从兜里掏出路上顺手买的眼药水,拍拍王皓的肩膀:“皓子,滴个眼药水休息会儿。”
王皓接过眼药水放到桌上并没有滴,他转头对林焕志说:“老大,李雪8月3日晚上最后出现在小区附近的地铁口,时间是10点36分左右。”
“那么,失踪地点大概就是地铁口到小区口那大概两百米的河边小道。应该是一个清楚李雪平时行动轨迹的人,有可能是熟人或者是跟踪过她一段时间的人。”林焕志总结后问道,“视频有什么发现吗?”
孟桑坐到旁边看着播放视频的屏幕,时间显示一个月前。
视频里的李雪,一双莹莹大眼嵌在巴掌大的脸上,红唇两端微微上翘嘟起,不笑也似笑。
她穿着一件低胸吊带裙,正坐在一个年轻保安身边,保安背后是闪烁着霓虹灯光的酒吧,名字叫遇色。
李雪笑眯眯地把镜头对着她与那个使劲把自己的脸藏起来的年轻保安,“你很帅呀,遮着脸干吗?”
孟桑听见这话仔细盯着那保安——小眼宽脸,塌鼻头,寸头,一股憨厚之气,疑惑道:“哪里帅啊?我怎么没觉得。”
王皓“嘿嘿”两声,“那你觉得谁帅?”
她转头看着林焕志,刚想回答,却发现林焕志竟也盯着她,似认真等她的答案。
孟桑默默咽回了涌到嘴边的“林队帅啊”,恼羞成怒地捶了王皓一拳,继续认真盯着视频。
不知看了多久,孟桑已有点昏昏欲睡,蓦地听见耳边传来皓子激动的大叫:“老大,桑儿,有了!”
孟桑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她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已微微发亮,转头盯着王皓手指的方向,“咦,这不是那小保安吗?”
“对,是他,我发现他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出现在李雪的直播视频里面好几次。你们来看——”王皓说着把小保安出现的地方全都圈出来。
孟桑发现,视频里的小保安出现时间还比较稳定,隔几天就能看见他跟在李雪身后不远处,躲躲藏藏的样子,好像是在跟踪。
她疑惑的眼神与林焕志一夜没睡却依然清明的眼睛对上,他说:“把他请回局里协助调查。”
小保安被带回局里坐在审讯室里时,浑身带着一股慌张,这种慌张是一种带着点迷惘的不知所措的慌张,尤其是与孟桑无意间对视时,竟然还会脸红,看得孟桑大呼神奇。
“姓名?”孟桑边问边记录在案。
“王小利。”
“年龄?”
“23。”
“性别?”
“……男?男!”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小保安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知道。”
孟桑抬头盯着他的眼睛,“李雪失踪了。”
王小利眼睛瞬间睁大,不可置信、震惊、焦急,唯独没有慌乱和心虚。
他眼圈蓦地红了起来,胸口抵着桌子使劲向孟桑这边倾斜,急急问道:“她怎么会失踪?找到没有?”
“没有,但是我们在她直播视频里发现你出现了好几次,你为什么跟踪她?”
王小利听到问话,脸刷地通红,他低着头,右手不断抠着自己左手食指,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就是觉得她很漂亮,晚上还出去直播,我怕她有危险,所以……所以才在我每周休息的时候跟着她。”
“那你为什么不跟她一起走,要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
“她那么漂亮,我怎么好意思站她身边,远远地看到她安全就好了。”
孟桑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答案,她继续问道:“李雪失踪那天,也就是8月3日你在哪里?”
“你……你们怀……怀疑我?”王小利激动得脸涨得通红,额头在空调房里也冒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他使劲摆手晃头,“不是我,不是我,真的!那天我在遇色通宵上班,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查的。”
调查后看到小保安的不在场证明,孟桑有点失望,闹了半天没逮对人。
她看着林焕志淡定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失望?”
林焕志板着脸对孟桑说:“办案讲求证据,证据到了自然会破案。身为刑警急功近利最要不得。”
得,又被教育了。孟桑摸了摸鼻子准备转移话题时,技术科的同事将QQ号跟踪报告交了过来。
她伸头一看这两个QQ号,“陌路”属于C市一位科技新贵韩奇,“深情如斯”属于一个公司的程序员孙荣。
韩奇住在人民公园旁的汉唐小区,与李雪相识于直播平台,他只要有空就会看李雪直播,刷刷礼物。后来两人发展成床伴关系,8月2日晚7点左右约过李雪去晋阳酒店,大概在9点后离开。他在李雪失踪当天一早就乘飞机离开C市去谈生意了,有明显不在场证据。
另外一人,孙荣,住在莲花小区。巧的是,离李雪所在的长富小区距离不过两千米。前几个月李雪还与他打得火热,但最近两个月开始就不怎么搭理他了,但他还是坚持每天给她发信息,嘘寒问暖,不见一点脾气。最重要的是,孙荣的QQ在李雪失踪那天后再也没登录过。
孟桑暗想,这个孙荣有很大的嫌疑啊。
“老大,刚收到大熊直播发来的视频,刚刚李雪的直播账号登录了!”王皓惊讶地叫道。
孟桑只感觉身侧的林焕志身形一闪就走到电脑前,她紧跟着跑上前,看到屏幕的第一眼,惊得头皮发麻,胃里不断涌出酸水,隔着屏幕似乎都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视频里,一个瘦削单薄带着口罩的男人,一间四周围满黑布的房间,一盏发着惨白光线的顶灯,一具裸露着的女性身体。
是李雪!
她被半吊在屋顶,四肢无力地耷拉着,呈下垂姿势,脚尖微微触地,双腿自膝盖往下往两边撇开,微呈X形状。
仔细看,还能发现四肢跟头部延伸出长长的线,线的另一头在那个男人手上。
他动了动线,原本安静着被吊起来的李雪也颤抖着僵硬的胳膊摇了摇手——人体提线木偶!
鲜血沿着那操控身体的线慢慢滴在地上,滴答,滴答……
这时,那男人说话了,声音响在封闭的空间内,有种诡异的诱惑:“我的宝贝,现在给大家跳个舞好不好?”话音一落,视频里的李雪开始摆动起来,手腿前后左右九十度地乱晃起来,配合着音乐,显得诡异惊悚。
视频最后,那男人走近吊着的李雪,轻轻地无比温柔地伸出左手抚摸她的脸,说:“雪儿,我知道你喜欢直播,今天这场舞蹈算满足你了吧,以后就咱们两人安静过日子好不好?”
他垂着的右手动了动,李雪的身体也做出微微点头的样子。
“呵呵,我的宝贝真乖!”
孟桑又怕又气,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人,她冲到王皓身前,伸手攥着他的衣领:“皓子,信号查到没?我要去宰了他!”
“别……别激动啊……”王皓一边拉出衣领一边喊道,“查到了!地址在莲花小区。”
“莲花小区?那不就是孙荣的小区?肯定是他!林队,咱们走吧。”孟桑转头急急冲林焕志说道。
林焕志点点头道:“多带几个人,大家都注意安全,凶手有暴力倾向。”
莲花小区离李雪的长富小区不过两千米,走长富小区左侧因为修地铁暂时开辟的小路会更近。
等冲到莲花小区孙荣所在的楼层,林焕志往后比了比手势,大家都安静地慢慢前行,呈包围状守在孙荣门前。
王皓看到林焕志的眼色,默默地上前掏出工具开起门来。
只听轻轻的“咔嗒”一声,门开了。
孟桑瞅紧机会一马当先地冲了进去,林焕志及其他人紧随其后。
她一跨进大门便狠狠地打了个冷颤,冷气开得很足,森森寒气挡住了大门外不停滚动的暑气。孟桑在冷气里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心里一震,大声疾呼:“枪都收起来,有燃气!”
这时大家才看清,整个房子光线昏暗,窗帘都拉了起来,屋里浓浓的燃气味。孟桑等人动作迅速地关闭敞着的燃气灶,打开客厅厨房的窗户换气。
这时大家才发现屋里安静得过分。
他们轻而缓慢地靠近卧室,只见床上躺着两个拉着手的人,不,一个是人,另外那个是李雪的尸体。
终于找到了李雪,可她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此时的李雪全无视频里的血腥扭曲,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连衣裙,身体及脸部洗得干干净净,安静得像是一个睡美人。
看到这无比诡异的一幕,孟桑那颗一直躁动着想宰人的心冷静了下来。
救人抬尸体的工作留给了其他人,孟桑回到客厅环顾这套不足80平米的小套二,客厅里到处扔着衣服,餐桌上还有没收拾的碗筷,散发出奇异的酸味。
这时她眼角余光看到另外那个房门紧闭的房间,瞬间想到了视频里那个围着黑色帷幔的房间,是不是它?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轻轻走到门前,伸手摸到沁凉的门把手,那股凉意顺着手掌钻到心里,她浑身不受控制地泛起鸡皮疙瘩。
“咔嗒”,门在孟桑眼前缓缓打开,借着客厅的灯光,她看清里面的情景后瞳孔陡然紧缩。
被黑布围起来的房间里吊满了李雪与孙荣的照片,一起吃饭的、睡觉的、看电视的、嬉戏的……所有照片里的孙荣一脸笑意,而李雪则面色惨白,双眼紧闭。
孙荣由于吸入的燃气不多,警察去得及时,被送到医院后捡回一条命。
在由病房暂时充当的审讯室里,孙荣望着窗外的烈日蓝天,微笑着低声道:“差一点我就永远跟雪儿在一起了。”转头面对孟桑等人时又红着眼睛憎恨道:“你们为什么要拆散我们!”
孟桑原本被孙荣的脸惊得还未回神,他脸上长满了红色丘疹状的痘,有的已经化脓流出血水。但一听这话,她心里压着的火瞬间又烧了起来,踏着重重的步子向前,准备狠狠揍他一顿,可还没等她接近孙荣,手就被林焕志拉住了。
只听他冷静地问:“为什么要杀李雪?”
听见问话,孙荣微微歪着头,眼里含着迷茫:“为什么?我没有杀她,我只是想让她听我的话,永远也不离开我。”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是那么的纯洁美丽。在我被周围人取笑丑陋,心情低落地在遇色借酒消愁的时候,她就像一个天使一样出现,她笑着说我不丑,说她从没遇到过我这么有趣的男人。”
“我爱上了她,这么善良的姑娘我怎么会不爱呢?”
“我每天晚上都在家看她的直播,看她跳舞唱歌,看她出门游玩。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她在直播平台买鲜花、飞机、跑车了。哦,这些都是直播平台的礼物,可以换成钱。”
“我们在QQ上聊得很开心,她会对着我撒娇,会关心我,还会夸奖我,她说,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有内涵的男人最帅,这都让我想尽一切地对她好。”
“但是,”说到这里,孙荣突然面色狰狞起来,他咬牙切齿地接着说,“我让她不要直播了她不听,她都跟我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穿成那样,搔首弄姿地取悦其他男人……她是我的!我的!”
“随着我钱慢慢用完,她开始对我爱答不理起来,约她出来也是推三阻四,就是约到酒店,也要我给了钱才能上床,哈,太可笑了。”
“后来,她开始不回我的信息,开始有了新的男人,我还发现她跟别人说我,长成这个鬼样子还好意思追她……”
“哈哈哈……”孙荣渐渐激动起来,他笑的浑身颤抖,孟桑细心地发现,他眼角那一闪而逝的亮光。
“她以为我不知道?这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孙荣恨得双眼发红,孟桑等人担心他发狂,准备喊护士给他打镇定剂时,他又慢慢冷静下来。
他好像陷入美好的回忆,笑了起来,他低声道:“不……不……我的雪儿不是水性杨花,她是最纯洁善良的,都是那该死的直播,是直播引诱了我的雪儿,是它教坏了我的雪儿。”
“我杀了她,她现在不能直播了。哈!你们看,她现在是不是好听话?只要我死了,我们就永远都不会分开了。”说着,他开始用头撞墙,“我要跟雪儿在一起,为什么要拆散我们?为什么?为什么……”
孟桑听着那一下下撞向墙壁“咚”“咚”“咚”的声音,似牙痛般吸了吸气。
其他人冲上去按住孙荣,孟桑大声呼叫护士,给他打了镇静剂后,他才慢慢安静下来。
孟桑与林焕志处理完后续事件,往医院外走去,她眯着眼让太阳晒走心里的寒气,看着来来往往繁荣异常的医院大门,问出了心里的疑惑:“林队,孙荣说,错的是直播,你觉得呢?”
林焕志大步向前走去,留给孟桑一个高大挺直的背影,远远传来他的回答:“一个工具而已,有什么错?”
孟桑恍惚着站在原地琢磨,就听见已经走远的林焕志站定后,转身扬了扬手里的电话:“还不走?阿姨叫我们回家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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