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兄弟做数学题、陈寅恪先生写清史资料,周作人看《笑倒》
欧阳修《归田录》:“晏元献公(晏殊)喜评诗,尝曰:'老觉腰金重,慵便枕玉凉´(寇准《句 其七》)未是富贵语,不如'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白居易《宴散》),此善言富贵者也。”读书人谈富贵,俗不可耐,当言读书为是。
王小平《弟弟王小波》(《读库》1203)“反熵现象”节言:“当是(九一三后,可凭借介绍信于中国书店购旧书)父亲还挑了一堆工具书,其中有一本《几何学词典》、一本《三角学词典》、一本《代数学词典》,都是精装的,必城砖还厚,纸已经发黄,看来有三四十年历史了,作者是个日本人,叫长泽龟之助。打开一看,里面是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习题,看来是父亲当年读书时印象较深的东西,现在买回来给我们做参考,省得我们把智力荒废了。......我们挑出一些难题来做,开动脑筋,想得天昏地暗,一旦解出来时心花怒放,感到由衷的欢愉。这是一种纯粹理性的快感,不包含任何利益动机”。时人皆诵老三篇,看两报一刊社论,听样板戏,王氏兄弟以做数学题为乐。1977年恢复高考,其兄弟双双中榜。
陈寅恪《论再生缘》,论及陈端生(《再生缘》作者)夫范某或牵涉乾隆四十五年恩科顺天乡试科场舞弊案,曰:“忆二十余年前整理明清内阁大库档案,编辑明清史料,见乾隆朝三法司档案甚多。当是未能详检,不知其中是否有与此案有关之文件。今此项档案卢沟桥事变后已不在原处,暂不能查阅。又故宫博物院清军机处奏钞上谕档中复有关此案之文件,据司其事者云'此项材料南运未返'。则其与《清高宗实录》详略同异如何,亦无从比较也”。我辈查阅之资料当为先生所写,档案去向,先生明了,为不可查捡而遗憾满满,
周作人自编集《药堂语录》中《姚镜塘集》篇,谈及同治版《湖州府志 姚学塽传》引《己亥杂诗》六十注,谀姚太过,称龚自珍负才傲睨,独心折学塽,不敢称其字号而称姚归安,曰:“其曰归安者只是诗语耳,如云镜塘固不叶平仄,即称姚公姚先生亦欠妥帖,自以地名为宜,未必是定称,......若必欲一筐樱桃先给予怀王,不但为古学家所笑,其实即做白话诗者亦未必以为是也”。《己亥杂诗》六十及注如下:年华心力九分殚,泪渍蟫鱼死不干。此事千秋无我席,毅然一炬为归安。自注:抱功令文(时文,即八股文)二千篇见归安姚先生学塽。先生初奖惜之,忽正色曰:“我文著墨不著笔,汝文笔墨兼用。”乃自烧功令文。一筐樱桃先给予怀王者,《笑倒》:史思明以樱桃寄其子,作诗云:樱桃一篮子,半青一半黄,一半与怀王,一半与周贽。群臣请曰:“圣作诚高妙,但以一半与周贽句移在上,于韵更为稳叶。”思明怒曰:“我儿岂可使居周贽之下?”典故极贴切,极罕见。
三则所引,皆作者信手拈来,而非我辈企及,其“凡尔赛”者伤害性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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