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先生《管锥编 毛诗正义 关雎四》，认为《诗》六艺之“兴”有两个方面的作用，一曰诗之作法-触物以起情，二曰作诗之功用-触物以发声。前者引李育语：“索物以证情谓之比，触物以起情谓之兴，叙物以言情谓之赋”（胡寅《斐然集》十八《致李叔易书》载李育语），举例《焦仲卿妻》首句：“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以孔雀徘徊为兴，以起全诗之情也。后者为夫子自道，举例为儿歌：“一二一，一二一，香蕉苹果大鸭梨，我吃苹果你吃梨”。此例流传不广，未若“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此例以兴，引后来之梨押韵耳。
先生文学大家，此释深为精髓，然言未尽耳，为何能起情、发声？某以为，“兴”实际仍为比喻，惟其喻为多方面之综合体--感觉。比，乃是手，皮肤之触觉、耳之听觉、鼻之嗅觉、口之滋味、眼之视觉，此五觉之一二相似方能为喻。先生前言比喻之有两端，举月亮与玉盘例，形相似，颜色相似，故可比喻也。然综合月亮、玉盘，皆有冰冷之感觉，是否李白之床前明月光之冷，与低头思故乡之凄凉亦为相通？此之通，非五觉单独所能拟也，乃是感觉。再举一例。陕北民歌《兰花花》首句之兴“青线线蓝线线，蓝格英英彩”，当是以其线的颜色鲜艳，光泽强烈，可谓光彩照人，是以比喻兰花花亦光彩照人也；是兰花花之肤色照人？头发照人？皆非也，其人之综合感觉与线之综合感觉相似也。
某之斗胆，诸君莫笑。
2022/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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