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沮丧。
不,与其说是沮丧,不如说是绝望。在北京知青幸灾乐祸地强调我会被遣返昆明后,绝望的情绪完全包裹了我。
我呆立在一旁,目光呆滞地四下张望,边检站周围的人声渐次模糊了。
雨很大,伴着风。高直的槟榔树在夜色中摇摆着,像孤单的鬼。热带雨林特有的溽热和潮湿无处不在,沉甸甸地压下来让人忍不住想想大喊。
昨天不知道哪根筋犯了,竟然把旅行中一直如影随形的包放在了昆明借住的房间内,钱倒是拿走了,可是身份证,却落下了。而边检站,不仅要查边境证,还要检查身份证。三十几个小时的汽车白坐了。西双版纳近在咫尺,而我却觉得它离我越来越远。
陆陆续续有人通过了检查上了车,北京知青也上了车,终于听不到他的鸹噪声了,我莫名地轻松了下来。
同伴们等着检查,面对我的窘境,一筹莫展。此时,苍白的安慰只会让我更无助,所以大家都沉默着。
年轻的士兵仔细地核对着证件,一个一个地放行。
风携着雨横冲直撞,夜色浓重得随时要塌下来。
“***”我一激灵,终于轮到我了。如果第一个便是我多好,即便是判死刑,也早点来个痛快,不必受那么久的煎熬。
“是我。”我小心翼翼地应答。
“你可以上车了。”巨大的惊喜让我瞬间失聪,风雨人声全都离我远去,我成了光环加身的幸运儿。
我做梦一般地接过边境证,顶着风雨跑上卧铺车躺下。北京知青错愕地看着我,他想到了开始,却猜错了结局。
我很幸运,办理边境证的时候,使用的是我的身份证,边境证上有我的身份证号码。
我终于没有被遣返。多年过去,我仍在好奇,如果当时,边境证上没有我的任何身份信息,我会不会真的被遣返?!
哦,对了,忘了交待,我们的边境证是旅行社代办的,三十元一个人,旅行社为了利润最大化,我们四个人,只办了一张。过边境的时候,她们三人重新办了一张,每人十元。
那是一九九五年,我第一次远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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