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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自网络）
一晃又到了吃橘子的时节，大街小巷有很多外地的果贩，开着四轮车沿街叫卖，在他们车上堆满了金黄色的橘子，路人见了，总会跑过去买上几斤，边走边吃。或许没有吃过橘子的秋天，都是不完整的。
父亲把橘子递给我，让我尝尝，这一举动很是奇怪，不就是个橘子，搞得这么郑重。我塞进嘴里，橘汁在咀嚼中爆开，那半酸半甜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似乎是触碰到某根神经，那酸味使人颤抖了一下。我直摇头说不好吃，父亲笑着说：咱们家的橘树上，今年也结了好多果子。
什么？这是我家那盆橘树上结出来的果子吗？我有些不敢相信，我又拿起一颗把玩着，看它色泽金黄中带着一抹翠绿，大小和市面上差不多，就是味道略有些酸涩，但也勉强过得去。不过我想如果真拿到市场去卖，肯定一堆差评加退货。
不过这是我家橘树上的橘子，我瞬间就产生了“护犊子”的想法，越看越顺眼，随手剥开，又品尝了一颗，这时候感到味道还不错了，而随着汁水涌动，我那尘封的记忆也被激活了。
记得那年，我还没有阳台高，喜欢在家里的阳台上，站在一把椅子上，看阳台外的风景，偶然间看到阳台上摆着几个盆栽。那时恰好到了夏秋交际的时节，盆栽里的花草开得正艳，几朵鲜花在艳阳里绽放，挂在枝头的石榴像火红的灯笼，毛绒绒的仙人球看起来很是可爱，还有些不知名的植物也都在茂盛生长着。
唯独有一盆小小的树不太起眼，它安静的呆在角落里，如果不将视线挪到它身上，说不定会忽略它的存在。它枝干纤细，几片深绿色的树叶耷拉着，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和其它植物相比，不管是颜色还是形态，都很容易被忽视。
“这盆不好看。”我指着那瘦弱的盆栽说道。父亲给它淋了一瓢水，说：“这是橘树，你吃的橘子就是这上面结出来的，现在橘树还小，等长大就好看了。”我听完只是随意的哦了一声，继续欣赏其它植物。
时光飞逝，不知不觉过去了几个春秋，我总算长到了阳台的高度，不需要借助椅子，就能看到橘树。某个周末的午后，我到阳台欣赏这些盆栽时，发现有些已经不在了，父亲解释说有些枯萎死去，有些长得太大，不适合放在阳台就送人了。我们的目光最后定格在那棵橘树上，他笑着说：“你看，长大了吧，和你一样。”
我看着这棵有些模样的橘树，它有更粗壮的枝干，足以支撑起更大更多树叶，那一大团橘树叶，仍旧是深绿色的叶片，在阳光下，那叶片无风自动，点点金黄在树叶中跳跃着，格外好看。我直到看得眼花了才把目光移开。
又是几年过去了，忙于学业，我也很少到阳台走动，偶尔会在疲劳的时候，抽空去阳台站一会儿，生长在那里的盆栽，倒是没有刻意去欣赏。直到毕业后的某个夏末秋初，发现阳台上空荡荡的，回想起那些石榴树、仙人球、月季花、橘树等，都不再了。
父亲指着楼下说：“看，那就是。”我顺着他手指看去，果然看到了一盆巨大的树木，在它周围摆放着很多盆栽，都是周围邻居家的。父亲说那次整栋楼都进行了装修，最近也发生过花盆被风吹到楼下砸坏东西的情况，大家都会把太大的盆栽都搬到楼下去。我们家就那一盆还在，也跟着搬下去了。
我问其它的盆栽，父亲感慨的说：“好多植物都经不起风吹日晒，不小心就枯萎了，还有两盆也送人了。”他目光牢牢看着橘树：“就这盆看着不错，长得真好，我舍不得送人呢。”
从那以后，我偶尔会提着桶，去楼下给橘树浇水，帮它度过干枯炎热的季节，也时不时看着它在阳光风雨中摇摆的样子。它是那么显眼，和周围那些小型的花草相比，可谓鹤立鸡群，一眼就能看到。在某一刻，我似乎感到它也在用同样的目光仰望着楼上的我，并摇晃的树枝，在风中轻轻舞蹈。
又是几年，我离开了家，去外地工作。春节回家时，打算看看阳台后燃放烟花，再次被橘树吸引了，冬季的橘树显得衰败萧条，地上残留了几片还没来得及打扫的枯叶，树干光秃秃的，但这时我看到了它的“强壮”，那粗壮的枝干，没有树叶的装扮，也同样显得高大。
在枝干下面，它更换了一个水缸大小的花盆，父亲看到我惊讶的样子也笑了：“长这么粗壮，不换个更大的花盆怎么行。”是啊！只有给它更大的盆，它才能吸收更多养分，长得才会更好。
后来，到了秋季，总会听母亲抱怨说周围有几个调皮的孩子把橘子摘了。我跑到阳台上去看，果然是什么都没有。但我却说：“这树上结的橘子肯定酸。”母亲却反驳：“那也是咱们家的橘子吧！”母亲虽有怨言，但也没有阻止，摘就摘了，只要树还在，以后还会有的。
嘴里的橘瓣，我尝出了更多甜味，偶尔闪现出的酸也瞬间就被甜味所淹没。我更多还是感应到了那棵橘树的祝福，它大概是想用自己的果实，来感谢爸妈对它这么多年的照顾吧！或许万物有灵，橘树也是如此。
回味着橘子在口腔里留下的余香，我穿过房间，推开房门，和多年前那样，站在阳台眺望着楼下的橘树，金秋时节里，远山的树木渐渐枯黄，层林尽染的景致显得壮丽而凄婉。楼下的盆栽里，有些在渐渐萎缩，或许即将开始一段漫长的冬眠，唯独这棵橘树，它仍旧枝繁叶茂，那粗壮的枝干在树叶的掩映下若隐若现，挂在枝头的几颗橘子正在阳光雨露的滋养下，逐渐金黄。
它似在向我招手，秋风中似乎传来他俏皮的声音：老伙计，久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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