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的前一天晚上,蔡终于拿出他的吉他,说,给你们弹几首,寝室兴奋极了。
唐在上铺收拾被子,我什么都不想做,托着脑袋看着蔡。漫长的调音后,蔡弹了第一首《平凡之路》,因为手生弹奏的并不顺畅,坑坑绊绊地弹完后,他说再弹一会儿,接着弹了《童年》,又弹了《再见》。当弹《再见》的时候,我们说这个歌真应景啊,蔡说他之前都不知道唱这首歌的人是谁,后来才知道是‘詹姆斯’唱的。
《再见》这样一首家喻户晓的歌,却有人不知道它的创作者是张震岳,这不就是‘作者已死’吗?罗兰巴特提出‘作者已死’是为了作者创作出文学作品后,就将解释的权利让渡给了读者,作者在创作的时候对作品的阐释是单向的,只有作者隐去身形后,读者才能出现,这时的解读更广阔更立体更权威。看来‘作者已死’不只可以应用到文学领域,凡是艺术作品都存在这样的现象。
跟张震岳的《再见》类似的歌有很多,《追梦赤子心》《童年》《水手》等等,都是作品与大众生活完全融为一体,人们歌唱它们的时候,不会觉着这是追星或是私人口味,弹奏它们,就是在弹奏生活中的一部分,每个人都可以跟着翩翩起舞,就像这些作品存在于国人共同的精神园地里,这里的果实人们可以随意撷取,成为人们真正的共产主义。
对于这种具有普世意义的作品,每个有意创作的人都会心向往之。我跟很多青年一样,都处在一种迷茫的精神困境中,在宏大叙事面前无法自洽,常常在琐碎中晕头转向。但我相信这种情况是阶段性的,没有想不通的事情,迷茫的时候多看书总是没错的。
还有几天就要二十岁了,人总需要面对一些之前刻意躲避或者不曾设想的问题。我多想跟小时候一样没那么多想法,按我父亲说的,准备考研,明确目标,缩短迷茫,写作可以,但多写点歌颂社会主义的东西,但是实在做不到。一边是应试教育所带来的熟稔惯性,一边是一厢情愿的苍白求变,这种生活不由自主地让人产生匮乏感,父亲不厌其烦地说着那种最稳妥的策略,高学历毕业后顺利地结婚生子,遁入和父辈类似的人生,这样看起来也不错,只是我不太愿意。
不自信是我性格里的常态,生理年龄被强迫拔高多少会伴随着害怕,像是在被迫成长,成年之后的另一个阶段,我要尽可能的祛魅从小到大所耳濡目染的观念,用更全面的思维打破先前的执念,消除对任何人任何事的旧有滤镜。
役前训练的最后一晚,冉哥问我们几个多大,我们几个都是二十左右,冉哥听了用羡慕的语气说,真好啊,才二十,我他妈都二十五了,二十岁的时候真好啊……话音刚落,冉哥又自嘲地说,也不能这样想,说不定再过二年我会觉着现在也不错。
大学生活,对有的人来说是幸福的摇篮温床,对有的人来说是逼仄的窒息角落,而我像是夹在中间。可是说不定过几年我会认为这也是我别样的收获呢?这是一个阅读自己的过程,隐去自己作者的身份,把自己当做读者,阅读自己之前创造出来的生命。在十九岁剩下的这几天里,要让这一岁的烦恼随着每一顿饭的下肚而忘却,回到那种赤诚的状态,那种一顿火锅几瓶饮料之后就能快意坦然的状态,阅读自己,从而继续蓬勃向上。
因为‘作者已死’,所以读者的阅读也是一种创造,一种更多元、更立体、更广阔的创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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