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特别羡慕小伙伴们,他们有爷爷奶奶疼,有外公外婆疼。
奶奶在有了二个孙子后,叮嘱母亲再要个女儿,当我终于出世时,奶奶却已去世多年。那时,父母皆已失去双亲,我一出生,就注定没有嫡亲的祖辈来让我叫唤,没有嫡亲的祖辈来疼爱我的。
还好,我还有姨婆。姨婆是奶奶的妹妹,父亲的姨妈。姨婆来了,我觉得自己就和其他小伙伴一样了。
姨婆来时,挽一个发髻,穿着差襟褂子,束着宽腰裤。挎一个包袱,包袱里除了替换的衣服,还有一条云片糕。
姨婆来时,应该是有点缘由的,来了就小住几天,那时姨婆身体还硬朗。白天,父母亲忙着出工挣工分,姨婆就操持家务,烧饭,喂猪,扫地,还有操心我的起居饮食。母亲说,姨婆来了,我们家过的是有大人的日子。晚上,我,母亲,姨婆三人挤一张床,母亲与姨婆每天晚上都会拉一会家常。我是在姨婆与母亲的轻言慢语中入睡的,内心特别地踏实。
后来,很长时间没见婆姨来。听父母说,姨婆的身体状况大不如从前,走不了那么远的路。有一年农闲季节,母亲与父亲商量,要去接姨婆来住一阵。父亲就走去十里外的姨婆家,与姨婆的儿子儿媳说明来意,征得他们同意后,与姨婆说定了个日子。
到了预定的日子,父亲划一条小木船,带上我,一路向南,悠悠地划到了姨婆家的村庄,在姨婆家的水桥边靠了岸。姨婆家的房子在岸西,三间大瓦房,可能因我人小的缘故,觉得房子特别高大,那时我们家还住在老屋里,心里就觉得姨婆家的家境应该不错。
我跟着父亲进了屋,看到姨婆在客堂的中间,用行灶在瓦罐里煮东西。她蹲着,把几段柴爿塞入灶肚里,眼晴被烟熏得红红的。大概平时她也是用行灶来为自己做饭的。临走前,姨婆从瓦罐里取出煮好的东西,原来是几个鸡蛋,放在冷水里浸一下,用抹布一个一个地擦干,塞入早已准备好的包袱里。
姨婆由父亲搀扶着,上了船。父亲划船,姨婆坐在船头,我依偎在她怀里。姨婆摸索着从包袱里掏出鸡蛋,在船帮上磕几下,双手搓一搓,然后小心地剥了壳,递到我手里,我一口一口地抿着温热的鸡蛋。阳光特别明亮,照得水面波光粼粼,也特别暖和,照在身上心里也暖暖的。我伏在姨婆的腿上,耳畔是父亲划浆时发出的“哗啦啦、哗啦啦”的水声,河水的清凉味从水面袭来,扑入鼻腔时,还融入了姨婆衣服上粗布的味道……
那一次,姨婆在我家住了很长一段日子,父母亲不让她干什么家务活,平时总是嘘寒问暖的。农闲时会放工,记忆里有这样一个画面:母亲在纳鞋底,姨婆抱个脚炉给我煨蚕豆吃,空气中的尘埃在阳光的照射下飞舞着。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拉着家常,我在旁边静静地呆着。
住了一阵子,姨婆说不好意思再住下去了,要回家了。母亲说:娘姨,你不嫌日子过得苦,就再多住几日。姨婆说:我那能嫌苦,在你们这里我过得很舒心。我也央求姨婆多住些日子,于是她又住了几日。后来,姨婆的儿子捎信来要姨婆回家,父母亲不好再留,父亲就划了小船送姨婆,我又跟着去了一次。
后来,听说姨婆卧床不起了。再后来,姨婆过世了,父母带着我去吃“豆腐饭”,母亲哭得很伤心。姨婆垫过的被絮扔在场角,上面一大块印迹,是因为卧床日子久了生了褥疮。那时,我对“死亡”还不大懂。
我称呼姨婆“娘姨阿婆”,我至今还记得每次看见姨婆, 我拖长了音叫“娘姨阿婆”的声调。但姨婆的模样我却记不真切了。
网友评论
另,形容江水碧兰,究竟是哪个字呢,我写的是篮,好象不对,应是蓝?或兰?还是篮?我也弄不明白了,我上百度查下是篮,但我感觉还不对。麻烦老师帮助确定下究竟是哪个字?如我的不对,好及时改正。谢谢🙏🙏🌺🌺
马上改正!不能有一个错别字!😀
相互支持,更能获得知识;
所以,希望我们相互鼓励、相互支持,一直这样下去!
后来姨妈年纪大了,在八十岁那年年夜,穾发脑溢血,被送往医院抢救了一个月,终于脱险出院,可是家里没其他人照顾她。只能让她住敬老院,刚开始她不习惯,嘴里不停叫着我的名字,我尽量抽时间去陪她,给她翻身,按摩,敬老院里的阿姨们都以为我就是她女儿。后来姨妈渐渐地恢复了,能下地走路了,再后来自己乘公交车回家看看,这样过了六年,她不慎摔了一跤,就再也起不来了,离我们而去了。 姨妈,我们想念你。
感恩,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