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余笙

“你终于死在我的手上了。”

满脸血污的人失了神的丢了手中染血的匕首，看着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人，露出了邪魅的一笑，没有人知道其中的意味深长。

艳阳高照的天气，卫子文却记不得所有，只记得看见了一个个熟悉的人，看见了一片鲜红消失在视野里，听见了一个个熟悉的声音怒骂着自己。

“卫子文你疯了，你害死了他！”

“卫子文你真的是有够忘恩负义的。”

“卫子文”

“卫子文”

“卫子文”

耳旁无数的声音，惊扰了满手鲜血的人捂住了耳朵，跌入了无边黑暗。

“不，不是的。”

“子文，醒醒，醒醒。”

深渊中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一双手带着光辉向卫子文伸过来，将他带向黎明。

缓缓的睁开眼，映入眼前的是那熟悉的脸庞，是那已经死去的人。

卫子文努力眨了一下眼睛，垂在身侧的手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确认不是梦后，氤氲的眼睛流下泪来。

“顾余笙”

沙哑的声音夹杂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嗯，我在。傻瓜，做噩梦了吧，快点起来了，吃完早饭后，不是还要带你去看我父母么。”

“看你父母？”

“对啊，你怎么睡一觉都忘了，我说过要带我最喜欢的人回家，我的妈妈一定会像你的妈妈一样温柔的对你，我的爸爸也会像你的爸爸一样。”

“原来一切都不是梦么？可是我明明”

许是太过于兴奋，顾余笙没有觉察到身边人的异样，拿了昨天熨烫好的衣服塞到卫子文手里，催促着他赶紧换上，别误了第一次回家吃午饭。

抱着怀里的衣服，看了看转身去忙碌早饭的那人的背影，卫子文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感觉，全身颤抖。

浑浑噩噩的吃了早饭，坐上了车，明明都已经知道了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心里的异样却逼的卫子文一眼都不敢看正在开车的顾余笙，只是支了额头看着窗外，看着斑驳树影下的马路一点点消失在车旁。

“子文，你看今天真是一个好天气，也许连老天爷都在祝福我们吧，你说是不是？”

“嗯。”轻声应了一句，卫子文轻轻抬起了手，用手背挡住了眼睛，看着阳光从指缝间漏下来，晃了心神。

“子文才是你的亲生儿子，难道这一切你都不要了么，为了一段感情，就要丢了我们母子么！”

“爸爸，求求你不要走，不要扔下子文和妈妈。”

记忆中的场景随着车外风景的变换进入了卫子文的脑海里，被砸的破碎的家，和自己哭的红肿不堪的眼睛，还有那个决绝的身影。

“爸爸！”

“妈妈，妈妈不要。”年幼的孩童看着绽放在自己眼前鲜红色的花儿，心里有什么东西裂了开来。

“小文，别恨妈妈，好好活下去。”

“妈妈！”绝望的嘶喊响彻在空荡的房子里，从此以后，孑然一身。

“看见了么，就是那个傻子，每次一犯病就喜欢拿头撞墙。”

冷漠的眼，旁观的人，还有雪白墙上的血迹。

“你没事吧。”温暖的声音。

把墙撞的咚咚直响的卫子文抬起头看了看说话的人，却只看见了一条雪白的毛巾覆下来，遮住了眼睛，轻柔的放在了伤口，但那是十多年来卫子文看见的第一缕阳光。

“我叫顾余笙，你叫什么名字？”

“与你无关。”冷漠的声音，带着倔强。

“怎么与我无关呢，至此余生，便是在下了，我叫余笙。”

听着玩笑话，心内好像有什么裂开了，一发不可收拾。

从此以后，不再孤身一人，至此余生，愿余笙相伴。

那日阳光明媚，照进了一座院落，照进了那个温暖的家，却熄灭了卫子文的光。

顾余笙轻阖着嘴唇“子文，这是我爸爸。”

“不，怎么可能。”

“妈妈，我会杀了他，会杀了他。”

脑海里的声音一遍遍的催促，毫不犹豫，我会杀了你。

“我终于杀了你了。”邪魅的笑。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味道，还有熟悉的温暖。

不可置信的抱着瘫倒的身躯。

一如多年前的微笑，只是这次那人笑着说“子文，放过他。他，是我爸爸。”

“不！！！”

破天荒的笑。

“你的爸爸，多么可笑。”

“我叫顾余笙，你叫什么？”

“子文，我们到了。”熟悉的声音叫醒了沉睡的卫子文。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头看着熟悉的院落，阳光甚好。

“子文，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爸爸。”

“小文好好活下去。”

看了看身旁那个多年一如既往的人，卫子文向着面前的男人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卫子文。”

声音顿了一下“顾余笙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