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面的情况就像烟头把黑布烫了一个洞，零星的烟灰随意的洒落在上面。我站在黑暗里只能瞧见一丝模糊的光。
晚上已经11点了，这条路有些偏僻了，基本上没什么人，小道路，四仰八叉的。半年没有回来了，这里又修路了，好多我熟悉的东西都没了，连路都堵死了。
才找了一个新工作，才租了一个房子，才开始准备备考英语等级证书。才考试进行自身能力的提高。鸡汤说的好，如果你愿意开始，就不算晚，再晚不过大器晚成。嗯，我就是这种心灵鸡汤的骨灰级中毒者。于是我还做着自己有朝一日站在金子塔的顶端那种梦。想想又不要钱…
风有些了，吹得我还是有点冷，我看多了那种细丝缜密的小小说，走在这样空旷的街道上，生怕突然出现个人，莫不是要吓一跳。
我就着自行车，一直骑一直骑。最后我成功的回到了原来的地方，鬼打墙。不是，是夜黑风高，作为一个中高度近视者，而且忘了带眼镜。加上这个脑袋对一模一样的路和建筑，反应不是很灵敏。
好吧！我是路痴…
“喂，今天星期几…”一个其实低，极其慵懒的声音，加上那个气氛，就有种很饿很饿的没有力气的身体才会发出的声音出现在我耳边。我下意识的觉得我幻听了。我怔住了大概几秒钟，不管是不是幻听，我告诉自己快走。
就在我开始准备狂冲而去的时候，一个东西搭在了我的肩膀。
我可以确定那个东西慢慢的抓住了我的肩头，一点温度也感受不到，除了我狂跳的心脏。和紧张的有些发汗的背。
脑海里上演着，一个女孩子放学回家很晚了，等最后一班公交车的时候，来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说“今天星期几了…”女孩没有多想回答到“星期五。”那个女人就喝咯喝咯的笑，然后一只手搭在女孩的肩膀说“今天，星期五。你不怕吗…”等女孩开始害怕的时候，回头一看，根本就没有人。只有夜风卷起乱飞的落叶。和路灯倒影拉长了的影子。
“喂，今天星期几了…”那个声音又来了，我确定自己不是幻听幻境。怎么办，我焦虑的想打自己，现在好了，也许我真的见到鬼了，要是，是个饿死鬼我就惨了，他一定想吸我的阳气。看了那么多鬼故事，我还是在内心给自己壮壮胆。
“我…我…身体不好。”妈的，我内心开始呐喊，我怎么说了这样的话，而且还是吐字不清，还发抖。
我有种感觉，近了近了…我闭着眼睛，原来我自己这么胆小。然后只有狂跳的心脏，手和脚都是僵硬的，根本动不了。
“喂，你的心跳好快。”一个黑影站在我面前覆盖了最后一点光亮。
然后我怂了，谁知道睁开眼睛后是个什么坏人，在深夜专门挑独行少女，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好吧，对我不可能。那么也可能去贩卖我的器官，或者把我买到山里，给那些野夫生孩子，然后我逃跑的话，还会打断我的腿，割掉我的舌头，把我逼疯了，想死都死不了。
“我来这里找人。但是我不清楚这里的路，而且我想知道今天星期几了，因为我的手机也没有了，手表也没有了，现金也用完了，我都不知道这里是哪，随便走到这里，在那里蹲了好久。”然后他指了指路边的花坛。我偷偷看了一眼，那么隐蔽谁看的见，吓死人了。“看见你骑车又回来了，我以为你想帮助我。”声音还是很慵懒，但是稍微大声了点，那个似鬼是的人的，看着她吓得那个准备死的模样，就知道她一定把自己当成了坏人。
我还是不想睁开眼睛，在我已经补脑到自己被救了，而且为了自尊跳楼自杀的时候。他一骨碌说了很多信息。我全部都清楚的接收到了，可是我还是不想睁开眼睛了。
现在睁开眼睛就感觉很丢脸一样。
嗯，我虽然看起来很面善。可是我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围着整个大河骑车40分钟，在回到我的起点吗？
“你…你是路痴。”他有些纳闷的，不可思议的说。就理所当然的觉得我应该是停下来想帮助他才对。
“你才是，你全家都是。”我了个气，我一下子睁开眼睛，本来就找不清楚路，骑车又累。还碰上个，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误会。可是下一秒我就没有说话了，在暗暗的路灯下，我看得出，他的神情恍惚疲惫，看起来还是一张蛮清秀的脸。当风把他都袖子吹得一摇一摆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左边的袖子空空荡荡的。
“你……”我有些惊讶又觉得不能这么直接搓人家伤口的感觉，发出来一个感叹。
他似乎感受到我的眼光，谈谈的说“没事，习惯了。”
我被他看出的心思觉得有些挂不住脸。我马上岔开话题“你要是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借电话给你打。”
“没有”
“你，失恋了”我一字一顿的说。“那跟我走吧…”我死也想不到自己可以说出后面那句话，那种感觉像我很缺男人一样，而且我很喜欢捡破烂一样。不是，我真实的想法是。我很可怜很可怜他，我对想帮助他的心情，就是我怜悯他，而我是个好人。
可是我知道，对于可怜来说，那是很伤自尊的。何况是个男人。
可是，自尊这东西。既不能吃也不能睡，这道理都懂吧，可是很多人就是拿着自尊，过着那清高的生活。一无所有，可人家还感觉快乐啊，我也不能去评价啊。
“好。”那个男人就这么答应了。
于是我带着那个陌生的男人，在偌大的街区，四处奔波。终于在12点来临之前看到了黎明的曙光，终于走到了我熟悉的地方。
“换鞋”我一边扔出一双大点的拖鞋，还是粉色的。毕竟我也不知道会半夜带个男人回家，而且我就是喜欢粉色，年龄越大的时候，就越喜欢表现自己的少女心，粉红少女。
从回来到我让他吃了泡面，到睡沙发。他没有说过一句话了，而我也异常知趣的没有说过一句话，两个人和谐的感觉就像千年老友一样，不用说。我懂。
就这样他大概在我家里住了三天，这三天里，我每次回家都可以看到，他坐在沙发上，灯也是关了的，电视也没有打开。像一个密封的箱子一样，他就躲在里面，除了出来吃喝拉撒。就没有动过，和鬼一样，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他。
他的眼睛很空，像没有边际。也许是失恋伤心，也许是遇见了什么难事。白天我走的时候，无意的想观察一下他的模样，他就是那种很干净的脸，白皙透着水光。他就像幽灵一样，看不清。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男人，无法描述。因为我仔细看了，可是等我一走，我就马上不记得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记忆。真的很奇怪。
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第四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屋里一样什么声音也没有，我看见那双粉色拖鞋在柜子里好好的放着，我走了一圈。什么东西都没有少，连该有的灰尘都还落在那些地方。什么东西也没有多。
我从冰箱里拿出一袋纯牛奶，却习惯性的拿了两个杯子，纯白的牛奶倒在这透明的杯子里，我两杯一起喝了。
2.
那是天气特别炎热的一天，朝阳已经烦透了学校了，她内心很清楚大家对她的看待。老师大概早就希望她快点走了吧。
朝阳是一个患有梅尼症的患者，并且已经是高度严重者了，她基本上每天都要晕倒七八次，而且毫无征兆，就那么突然就倒在地上。经常把自己摔伤，醒来以后身体像散架了一样难受。
这些她都可以忍耐，唯独忍不了就是那些人对她的异样的眼光，生怕她突然就死在了学校的某处。
她要赶去上课可是无力快走，她只能走的很慢，一个十八岁的年龄，身体机能却是八十岁，多可笑。去医院检查希望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得到解脱，医生却告诉她，不会死，却不好活。
起初她不明白不好活的意思，等到恶运降临的时候，她才呵呵哒，明白那句话的深沉。大家多半都误会她是低血糖，贫血，没吃饱饭，或者是太累了吧…但是只有她和医生明白她不是，而且更加更加严重。
简单来说就是，你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吃喝拉撒，但是你正吃的开心，你正洗澡，你正睡觉，然后你就突然毫无征兆的倒在地上，头开始剧烈眩晕，四肢无力，全身发冷，呼吸不通。但是有急救药，吃了休息一下平复一下，马上就好了。如果不好，就可以进医院了…但是很多人会误会，所以造成很多麻烦。
她知道这些症状听起来感觉没那么严重，的确。所以她也没有放在心上，知道她出门逛街，她吃饭，上厕所，睡觉时。都发作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有苦难言，生不如死。
她真的很讨厌阳光。
学校绿色围栏的粉玫瑰也开了，路上也没有太多的人，大多都跑着赶去上课，毕竟迟到了要叫班主任来领，到不是怕迟到，就是不爽又要被说教一个多小时的废话。她不用，因为她可以随便迟到。但是她还是不想迟到，生活已经够那个什么了，不想在自己放纵自己。
可是没走多久，她就气喘吁吁了。冷汗开始从背上蔓延到额头。她知道惨了，在开始眩晕之前，她必须要躲进一个隐蔽的地方，不然到时候又要接受又要感谢，也许有会被120拉走，花些不该花的钱。
她真的很不理解这个世界的某些特征，比如她这样一个上进努力的人，却生这样的病。那些整天浪费生命的人却可以在阳光下肆意放纵，妄为横行。她有时候会这样抱怨一下世界，然后接着咬紧牙关，站起来。
没办法，人生嘛，总得磕磕绊绊。
她知道一个杂物间。就在教学楼走廊的最底处。一般没什么人想去那种地方。
她的眼神已经开始迷离了，而且腿也发软了，她扶着墙壁，艰难的往前挪。她练习过，这样走路。于是她像小跑一样快步走起来，一只手捂着胸口，气喘声也大了。她的模样要是有外看人到的话，就像一个喝醉了酒的人。可笑。
她用尽最后力气推开门，然后重重倒在地上。再也提不起一丝知觉了，她必须休息。门因为惯性关了回去，她已经昏睡了。
他第一个出的寝室门，去教室。教室里，他看见黑板上一排大字，不知道谁写的：何清和小偷，滚出去。
他拿起黑板刷，擦掉上面的字。
然后面无表情的走到座位上，本来想拿出那本《人间失格》的书来看看，可是书不见了。也许是他自己偷走了，他双手按住脑袋的太阳穴，好吧，看来今天呆在教室会很无聊诶。
他，出了教室门，然后回到一楼。虽然知道一般人会撬开顶楼的门，去顶楼。那样感觉很酷，但是他的脚却带着他去了一楼，看来更暗的地方更适合他。
最里面的杂物间，好像不错。他推开门，然后门反弹回去。也没有锁了，因为跟本不会有人来这里。在这个时间。他顺势躺在里面的纸板上，大概睡了半小时，应该已经上课了。又过了一会，他听进外面有很重的脚步声，气喘声。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丝光刺进来。一个女生重重倒了进来，然后很大声的喘气声结束后，瞬间安静下来了。
门因为推太重，而反弹了回去。
杂物间又暗了下来。
3.
鲸鱼有声波的频率，蒲公英有风的传递。
朝阳醒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男生，正靠着门边睡觉。她没有吵醒他，朝阳按着太阳穴，看了看手机，哇一下午了。
接着那个男生被她一声哇的声音，惊醒。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然后像没看见她似的，走了出去。
她的双腿还是有些发软，但是她跑了出去，然后她告诉他，她叫朝阳，在二班。她从来没有这个勇气，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样突兀的举动。
因为什么，因为她在昏睡的时候，感觉到了另外一种气息。是很安静，很平和。她觉得这像是一种月光般的柔和。
他走过教室，里面的人顺势都望了一眼他，然后厌恶的撇开眼睛，发出不屑一顾的嗤笑。他知道现在进去无疑是打扰了大家，于是还是回宿舍吧，可是当他走到宿舍的时候，发现门反锁了，总是这样的。如果里面没有人，这个门就打不开。
他不会去找任何人帮助。
天色被夕阳染红，这里的天空总是那么美，空气也很好。
对了，今天星期几了?
他总是习惯性的忘记带手表，忘记带现金。
他蹲在操场边上，开始拔地上的草。拔秃一片地，然后在拔。
他突然瞥见下午那个女孩了，叫什么来着。忘了。
那个女孩好白啊，不过应该病的不轻了。
他看见她摔倒在地，四周的路人有的想过去又不敢或是没想好要不要过去。有的看了一眼装作没看见，匆匆离开。有人围了上去，一直拍她，大概是问她怎么了，需要什么，之类的话。
然后她爬了起来，不行不能倒在这里，多可笑。她已经眩晕了，像喝醉了一样，四处倾倒。她的双手捂住脸，然后重重的摔在花台里，然后她站起来，接着走。掠过那些询问她的人，她像逃命一样，往前乱撞。
摔倒再爬起来，在摔倒再爬起来，再摔倒…
接受一下帮助有那么难吗，不难。可是有感激不尽的感受很难。
最后她匍匐在地，再没看见她站起来了。
他也不太喜欢人群，于是他拍了拍手里的灰，向她走去。大家已经将她团团围住，嘴里都在叨叨着什么。
“我认识她。”他发出慵懒的声音，很小很小声。
一时间大家竟空出了位子，很神奇。他的出现，无疑解救了大家无处善发的良心。
她已经没动了，像睡着了一样。身体蜷缩着，双手紧紧的捂住脸庞。
他背起她，有些吃力。毕竟是个人，听说人在昏迷了以后，身体会比原来的体重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感觉重了。
然后他也不知道去哪里，但是大家已经走开了，只留下他背着她往女生宿舍那边离去的身影。
她双手搭过他的肩膀，自然的挽住了他的脖子。她的脸有些发烫，挨着着他的后颈。眼泪流在上面了。她感觉到了，脸挨着的地方很冰冷，都没有热气发出。她趴在一个人的背上。她明白了，又一个人帮助了她。
她吃力的睁开眼睛，活动了活动了手指。她没有动太厉害，现在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这个人正背着她，一圈一圈的，围着花台走。
“你醒了。”
他停了下来，接着说“你要回宿舍吗?”
“嗯，放我下来吧，谢谢你了。”然后她稳稳的站在地上，揉了揉太阳穴。抬头看去，一张很亲和的脸，干净。像月光一样，淡淡的。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男生，像个假人，因为他脸上居然没有任何表情。
但是她心里突然觉得很开心，很温暖。
像一束久远的月光，打在她身上，而这束月光感受了两次了。
“那就给我买碗面吧…”他看着她看他。
“啊，哦。好，正好我也没有吃饭勒。”她低下头，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感觉迟钝极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第一次和陌生男生吃饭。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4.
“妈的，酒不会端啊。”酒吧里，一个肥胖油腻的男人，将酒杯里的酒水泼在何清和的脸上。
何清和低着头，脸色苍白。
“清和你怎么回事，这是老顾客了，怎么每次都是你啊…”经理一边给何清和使眼色，一边道歉。
“今天星期几了?”何清和，低声嘟囔着。
“星期天，怎么又问，你不是…”经理还在哪里安慰那个有钱人。
“晚了，晚了…”
他突然脸色变的很难堪，头上也冒出了些冷汗，旁边的人不知道他突然怎么了，他推开门冲了出去。
…
“清和，你该对自己好点的。像我这样…”何清和，往酒吧方向走去。
朝阳第一次坐在酒吧门前，听说何清和在这里，也许运气好的话可以碰见他。
朝阳看见何清和出现在她视野里，就像孩童看见糖果，雨过看见彩虹。
朝阳迎了上去，她专门打扮了一下，没有那么耀眼，却十分得体。
何清和快速从她身边跑过，连味道都是那么熟悉。和平常一样冷漠，只是多了一些别的东西，比如怒气，又比如杀气。
朝阳不会干扰他的私生活，于是她重新做回了那里。在等等就是了。
等到半夜十分，一声惨叫，一大群的谩骂，声。离出口越来越近了，然后她看见救护车来了，里面跑出了一个男生，多了些血腥味。朝阳，跟着跑过去…
“清和…”
“小心…”不知道是谁叫出来的。
她挡在了他面前，铁棒打在了她头上。
“我喜欢你。”
“你是谁…啊…”
5.
她醒来的时候，床边正坐着一个断臂的男人，这个男人表情很奇怪的看着她。仿佛是忧伤，又有些惊喜。这个男人长的好奇怪，明明看起来那么清纯，却又像是经历了什么打击一样。而且她无论怎么使劲去观察，却怎么也记不住这个人的长相。看不清楚一样…
这个男人像个透明的幽灵，在月光下，似有若无。
“你是谁”她晕过太多次，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安稳。那个男人死盯着她问。
“啊，我叫朝阳。谢谢你，我记到我正准备去上课，然后太阳好大啊…我又晕了吧…”
“你记得何清和吗?”
“啊，他是谁啊?”
“我爱你”
6.
“医生，我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何清和，根据我们的反复检查，你可能患有双重人格，发作时间，大概是星期天晚上。”
……
“医生我要停药了。”
“为什么，这样下去，你会消失的，你不怕他做出什么事危害社会…”
“现在不会了，他爱上了一个女孩。我需要钱，来救那个女孩，因为那个女孩爱我。我也爱她。”
“好吧，善自保重。”
7.
何清和带着压不住的杀气，跑回酒吧，拽着那个肥胖的油腻的中年男人，一个酒瓶子就敲在他脑袋上。
“敢猥亵我，你个死肥猪。”他压低着声音，怒吼着。
“你，…来人啊，你胡说…”话没说完，又一个瓶子敲在他脸上，顿时没来声音。
他扔下那个人，跑出去。那个女孩，突然站在他面前，弱弱的叫了句“清和。”
眼看见，后面的铁棒下来，这个女孩，竟对他说了句“我喜欢你。”
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直达四肢。女孩流着血倒在他怀里。
他只想知道，她叫什么…
8.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