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虚构]苟活(17)

作者: bf0e373ea982 | 来源:发表于2018-05-06 17:08 被阅读17次
    [非虚构]苟活(17)

    精致的菜肴一道道的端上桌子,作为我和陈月的牵线人,老江也出席了我们的订婚宴。一开始,陈月的父亲、老江和大龙不停的推杯换盏,而女人们则是边吃边唠着家常话。随着餐宴接近尾声,大家的话题自然而然的转入到了今天的正题。

    说到彩礼,陈月的母亲就联想到了陈月要远嫁的事实,如此又免不了一番伤感,心下不舍,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陈月的父亲斥她不识体统,母亲忙在一旁打着哈哈说些宽慰人的话,老江也赶紧站出来替大家圆场,重新把谈话的重点切回到了彩礼上。

    事情到了这一步,本来我家把准备好的彩礼拿出来给了陈月,我们的婚事就算定下了,可是母亲却迟迟不往外掏钱,反倒是杨睿在那里冷不丁的和老江唠起了石市周边的习俗。

    杨睿一开口我就看出来了,她是有意把话题朝彩礼这方面引。老江的小儿子是两年前结的婚,杨睿竟然打听起老江的儿子给了儿媳多少的彩礼?因为老江家是新乐的,离石市也不远。

    老江也觉出了不对味,他没有正面回答杨睿的问题,而是说彩礼也就是男方家里的一份心意,钱多钱少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小两口的感情要好。

    杨睿立即附和老江的这种说法,她又复述了一遍,钱多钱少不是重点,只要小两口的感情好,做长辈的也就放心了,说完这话杨睿还特地询问了一下陈月的母亲,看她是否赞成这种说法。

    陈月的母亲显然不知道杨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又不得不点头说杨睿讲的在理。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陈月的母亲悄悄对陈月使了个眼色,说要去趟卫生间,然后站起身就朝外面走了出去。

    陈月也随着站起身来,杨睿却在一旁重新把陈月摁回了座位上,笑着拍了一下陈月的肩膀,杨睿说她水喝的有些多,正想去厕所,正好和陈月的妈妈做个伴。

    此时,我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母亲只管低着头逗弄孩子,连眼睛都不抬一下 ,我知道她是有意避我,这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陈月父母开出的彩礼条件,母亲和杨睿从头至尾就没想过要给那么多。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我不知道杨睿到底对陈月的妈妈说了什么,她们回来的时候,陈月的妈妈苍白着脸,一看见陈月,她气的嘴唇都跟着哆嗦起来了。

    陈月的父亲站起身问怎么了?陈月的妈妈拉起他就要往外走,陈月慌乱中拉住了她妈的衣角,可是却被她妈狠狠的甩开了胳膊。陈月的妈妈说她教女无方,拉扯了二十多年的闺女算是白养了,反正陈月爱犯贱,她愿意光着身子嫁到我家随她去,他们当爹妈的是丢不起那个人,陈月这个女儿他们就当没生过。

    陈月的父母走了之后,陈月站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动弹一下,包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我把目光转向杨睿,问她到底做了什么?

    杨睿显然也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被我一吼,她举着手机,结结巴巴的连话都说不清了,她小声的嘟囔着,她只是让陈月的妈妈看了一些照片。

    我夺过杨睿的手机,快速的解锁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画面清晰的半裸照,照片上的人正是陈月。

    陈月抬起头,目光直直的盯着杨睿的手机,似乎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半张着嘴,似乎连呼吸都提不上来。突然,她把目光转向了我,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的眼白里已经是遍布的红血丝,瞳孔深处的冷化为一根根无形的针,针针刺中我的血管,冰封住了她曾给予我的所有柔情。

    回到出租屋,老江一个劲儿的埋怨我糊涂。直到这时我才知道,陈月为了我,曾忍受了那么多。

    虽然陈月从“王姐”家辞职了,可是“王姐”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娶陈月过门的想法,而陈月的父母自始至终都是愿意这桩婚事的,坦白讲,“王姐”的儿子虽然举止有些怪异,可人还是不错的,做父母的哪个不盼着儿女好,只不过陈月死心眼,一心只想跟我,她父母也是怕逼急了陈月,这才不得不做出了妥协。

    陈月从饭店跑出来后,手机便一直打不通,母亲和杨睿一家已经坐车回了老家,到了晚上还是没有陈月的消息,我回到出租屋打算骑辆车子继续出去找,还没出大门,就被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老江拦住了去路。

    老江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劝我不要再去找了。

    很显然,老江已经知道了陈月的下落。

    陈月去了“王姐”那里,这半年以来,“王姐”为了她儿子的婚事几乎操碎了心,相亲十几次,就没有一个女孩相中“王姐”的儿子,就在前天,“王姐”还给陈月打了电话,而陈月现在回去找“王姐”,说明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老江告诉我这些的时候,他的眼里满是疼惜,我和陈月一路走来,点点滴滴他比谁都清楚,而以陈月那种决绝的性子,老江断定,她不会再回头。

    如果陈月不回头,那我怎么办?

    我一口气跑到了“王姐”家里,可是任我喊破喉咙,“王姐”就是不开门,嗓子哑了,我就掏出手机给陈月打电话,她不接我就发短信,一条接一条的发。

    到了十点多钟的时候,“王姐”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看到我后,她生气之余又显得很无奈,也许是为了让我死心,“王姐”说陈月已经决定要和他儿子结婚,今晚他们就会睡在一起,如果我继续在这里打扰陈月,她倒是很愿意让警察把我带走。

    理智告诉我,“王姐”说的不可信,但恐惧还是控制不住的自心底蔓延开来,人的直觉到底有多可怕,我无从得知,我只知道,潜意识正在不断的向我传达着一种讯息,这次,我是真的要失去陈月了。

    “王姐”上楼后,我继续在黑暗里等待着奇迹的出现,陈月从来都见不得我难过,也许这次她还会心疼我……

    可是我的天使她正在历劫,讽刺的是,这痛入骨髓的伤痛却是我的无心之过,那些藏在我手机里的半裸照是在外甥女“九日宴”那天被杨睿偷偷传送到她手机里的,而母亲和杨睿心里的盘算我从来都不知道。

    我并非想要努力的将自己摘吧干净,我只是希望陈月能明白,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利用她对我的信任,她待我情真意切,而我的真心也从未打过折扣,这场感情自始至终都是以心换心的坦诚。

    我期望着陈月能给我一个当面解释的机会,即使她不能原谅,我也不至于将此事搁浅在心底,一辈子都无法释怀。此时无论如何我也没想到,陈月留给我的最后记忆竟被定格在了那一个冰冷的眼神,人活着到底有多无奈,一次没有回眸的错过,猝不及防的就成了永恒,而那些执拗于过去,不愿放手的人,就只能在这痛苦的牢笼里心甘情愿被那残留的遗憾可着劲儿的蚕食。

    继续在楼下待了二十多分钟,我几乎是被老江拖拽着回到出租屋里的。

    确定我不会再跑出去,老江放开了钳制在我肩膀上的大手,这次老江没有继续劝我,他翻箱倒柜的从床底下的木匣里翻出了一瓶不知年份的白酒,刮去封印在瓶口的蜡,老江拿出两只用来盛啤酒的那种圆筒玻璃杯,满满的倒上两杯酒,他首先端起来轻轻的缀了一口,然后龇牙咧嘴的冲我一笑,难过就喝点吧,一醉解千愁。

    半杯酒下肚,我想我是有些醉了,不然何以会出现“幻觉”,坐在我对面的老江,委屈的就像一个孩子,谁心里还能没有一点儿苦呢?在这世上走一遭,落地时是完完整整的,可谁能保证自己还能完整如初的离开呢?活着就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人与人之间的差异,不过是失去的多少罢了。

    老江是个有故事的人,隐隐约约的我也能猜出一点,可当这个故事真切切的在我面前铺展开时,我还是忍不住的对老江生出了怜悯。

    严格来说,老江已经算不上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他是因为一次意外伤到了命根子,所幸的是,那时候老江已经有了两个儿子。老江告诉他的妻子,如果她想离婚,老江愿意净身出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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