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裸岸（112）

文/黄梅枝

隋东方见张承宇不回答低头思考，他眼珠一转继续说道：“张承宇你也知道，现在反腐倡廉抓得紧，我们几个谁也不敢公开挑事安排人，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全市大力推崇的农民企业家，开拓创新的领头雁。我们安排人是以权谋私，你安排人是培养新时代精英，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一定明白公私分明这个道理。”

隋东方的话张承宇当然能听得懂，实际上隋东方的弦外之音是这样的，“你张承宇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我们让你安排大学生到远翔就业，那是看得起你，你别忘记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之所以有今天，还不是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好政策，要不是我全力举荐，你小子能借着这个阶梯爬恁快？小心尾巴翘的高剪得狠折得快。识相的话，顺水推舟处处是岸，硬装糊涂打马虎眼，小心鞭打犟牛，火烧新仇家。”

张承宇扑闪扑闪眼睛挠挠头面露难色，“隋县长，您说的话我怎么能不照办，可是这远翔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你也知道远翔的CEO是曹宝钦，现在他的老舅邵源祥又来坐阵观战，再加上远翔其他股东和副总、科室经理等等都得周旋，您有多年的领导经验，您说说，我不得征求一下曹总和邵总的意见吗？毕竟公司是人家的，如果我连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安排人，这不是对邵总他们不尊重吗？”

隋东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嗯……听起来是这么个理，那你说咋办合适？”

“隋县长，请您转告高院长他们先别着急，你们咋说也得给我几天时间摸摸底，允许我把远翔的股东和科室经理都集中起来开个会，认真研究一下哪个岗位能安排人，尽量把那几个大学生安排在专业对口的岗位上。您看我这样铺排行不行？”

张承宇说的头头是道，合情合理。隋东方也不好意思再施加压力，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是张承宇，也不一定有他这个心胸和魄力。只要眼下张承宇不执意推辞，这戏还能继续唱下去，我们现在是找坡下驴，只要能从半山腰顺顺溜溜地走下来，就别嫌弃拄着的拐杖事弯是直啦！眼下安全着陆最重要。

隋东方把头仰靠在沙发背上，双手举过头顶，打哈哈伸懒腰，他眯上眼睛打个盹，睁开眼睛看见张承宇正拿着手机打游戏，隋东方偷偷朝他斜瞪眼睛撇撇嘴，心想，“张承宇这小子心挺大的，我说让他安排人，也没见他有多闹心，我听人说，这爱打游戏的人，要么聪明绝顶超级无敌，要么愚拗固执不可一世，再者就是不黏巴不着迷纯属锻炼脑智力。张承宇到底属于哪一类人呢？”

隋东方的手机嗡嗡振动，他一看来电号码，立刻拉开房间门往外走，“嗯嗯！张莉华，我不是给你说好的嘛！等事情处理好我给你打电话，你咋沉不住气呢！啥？你说的这是啥话？我要是不管你娘俩，能花万把块请人来市里吃饭呀！你懂得个屁，你没有经历过这事就别乱说话，嗯呢，就是嘛！对啦，你好好管教管教李忠威那个混小子，你告诉他，他再惹事生非，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行行行！你别啰嗦啦行不？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回头我再去你那儿，今天绝对不可以，王潇桐这几天正找茬发飙嘞，她疯狮子一只，我可不敢跟她递爪子乱撕打，好啦！废话少说回头聊，挂啦挂啦！

隋东方挂断电话回房间，他的手还没有挨着门沿，突然有人拍打他的后背，他回头一看紧张地张大嘴巴，说出话来也变得结结巴巴，“你……你……小曼你……疯了？有监控……啥都能看……到，你快回到……座位上，我会……安排时间，你的事我没有……忘记，我的天呐！这都……哪跟哪呀？今天是……谁把你带……来的？我煽不死他……”

陆小曼把嘴噘得能栓头驴，嘟嘟囔囔地说：“怎么着，做领导的都是你这副德性吗？现在和你叫心肝宝贝那会儿不一样啦！那时候你可不怕有监控，那会儿你对我说，啥狗屁监控，那都是吓唬小鱼小虾的，借给他们几个胆，他们也不敢向外边曝光，要不然他们就别想做发财梦啦！咋啦？现在我还不能跟你说话了，你这算是过河拆桥呢？还是那啥无情呢？”

隋东方伸伸脖子强咽下去发火的话，他轻柔地抚摸陆小曼瀑布般的秀发，紧张地声音发颤，“好了，好了，我的心肝宝贝！你赶紧回去，难道你没看见，我正在处理扎手的问题？快快快，听话啊宝贝儿……”

看着陆小曼扭着屁股蛋子回房间，隋东方拍拍胸口长出一口气，“我的亲娘诶！这大小女人都麻烦，一沾边就划拉不掉，我再不管住下半身，迟早要在这阴沟里翻船，奶奶的，我真该他妈的下地狱，看样子我不戒色是不行喽！”

张承宇拉门走出来，“嚯！我说隋县长，您这神神秘秘的是唱的哪出戏？您看，这时间也不早啦，我们是不是散席？”

隋东方摸摸后脑勺，往吃饭的房间瞅瞅摆摆手，张承宇一看就明白，隋东方同意打道回府。

张承宇掏出手机给禇俊峰打电话，“俊峰你带陆小曼去结账，咱们一会儿在停车场汇合。”

张承宇挨个恭送几位领导，最后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自己的车门，禇俊峰和陆小曼还没有回来，他眯起眼睛听着音乐等，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禇俊峰啪啪啪把车门拍的震天响，“学长，学长，你干嘛呢？我真服死你啦！这一会儿功夫你就能迷糊睡着，快把车门打开，我有事跟你说。”

张承宇摇下车玻璃揉着眼睛说：“嘛事？你说。”

“你倒是把车门打开啊！这话不能在车外边说。”

“看你那个熊样，神经兮兮的，有啥狗屁事非要到车里头说。”

禇俊峰也不理他话茬，猫腰钻进张承宇的副驾驶座，“学长，我真该挨揍，千不该万不该，我今天不该把陆小曼带出来。”

张承宇看着满脸冒汗的禇俊峰，感到好奇又可笑，“俊峰你这是吃啥药啦！看看把你猴哧的这身臭汗。”禇俊峰吧嗒吧嗒嘴，开始找矿泉水，张承宇折身起来，从后排座位底下摸出两瓶水递给他，禇俊峰拧开一个瓶盖，一仰头咕嘟咕嘟喝下去大半瓶。”

禇俊峰抹抹嘴稳稳神说：“学长，我发现陆小曼跟隋东方的关系不正常，我们结账出来，陆小曼说她要去医院看望她表姐，事后她自己打的回远翔不让我们等她。”

“她去看望表姐让我们提前走，这听着没啥问题呀！你咋把她和隋县长扯在一起？”

“学长不是我瞎扯，我亲眼看见陆小曼坐上隋县长的车。我怕她弄出啥差池事，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她给我撒谎说，她刚刚坐上出租车往医院赶，她对我说，让我路上小心开车，她还对我说，她今晚可能要给表姐陪宿，明天再回远翔。我呸呸呸！我看她是陪隋东方睡觉还差不多，哼！她这弥天大谎撒的，没有一点技术含量。”

张承宇马上想到，隋东方躲躲闪闪出门接电话的镜头，他想这是人家双方你情我愿的事情，既然不能管天管地，又何必去管别人的私事。随他们去吧，这种关系法律都有缝隙可钻，我也没必要傻了吧唧地跟着瞎扯皮。

禇俊峰一看张承宇没有多大反应，又心急火燎地说：“学长，我看你咋不紧张不在乎呢？”

“切！俊峰你傻啊？我干嘛要在乎，这跟咱有直接关系吗？她陆小曼又不是咱姐咱妹咱媳妇，再说啦，她想爬上谁的床咱就是想管也管不住呀！”

“那那……”

“那什么那，咱开车走人吧，你还打算在这儿赖一宿？”

“不是，那啥，学长，任倩倩也找不到人影，你说她这是去哪儿啦？”

张承宇想到走廊尽头那一幕，一切都不说自明，但禇俊峰不知道，如果跟他明说，禇俊峰肯定又磨磨唧唧问起来没完没了，干脆让他自己慢慢去揭谜底。张承宇想到这儿对禇俊峰说：“要不你给任倩倩打个电话，她要是说不跟我们一起走，我们就不用再等她。”

禇俊峰打过电话，把两手一摊说：“得得得！今天是活见鬼了，任倩倩说她早就走啦，她说她亲妈打电话让她回去过生日，她姐夫开车来接的她，她说她正要给咱们打电话呢！”

张承宇就知道任倩倩会撒谎，到他没想到任倩倩撒谎的智商几乎是零，任倩倩稍微动动脑子就不会这样说，因为张承宇知道她姐夫前天才患偏瘫住院，她亲妈住在乡旮旯，整天忙的天昏地暗，恐怕早把她生日忘到爪哇国去了，就是想到给她过生日，她那个得偏瘫的姐夫也不可能从病床上爬起来接她回家。

张承宇正在胡思乱想，禇俊峰突然一拍脑门说：“学长，咱俩赶快下车，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待续）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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