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裸岸（113）

文/黄梅枝

张承宇正在胡思乱想，禇俊峰突然一拍脑门大叫一声，“哎呀！哎呀！学长，学长，我咋忘记一件重要的事情呢！走走走！你赶快下车跟我走，我咋忘记跟收银台要正规发票，这可是我们开支的重要证据呀！噢！这个可马虎不得，万一今后能排得上用场呢！”

张承宇噗嗤噗嗤笑，就是不挪屁股下车，禇俊峰有些着急，“我嘞个去，学长你笑个啥？我给你说，我这可是为你着想，你想一想，万一哪天反贪局和纪检会到远翔查账，这可是重要的依据。”

张承宇笑着说：“禇俊峰，你看你那个熊娘们样，我也对你说，如果纪检会和反贪局真到远翔查账，你以为你拿出几张发票就能扛堵墙啊！屁！你想的也太天真了，查账是手段，整人才是真正的目的。不过我是不怕，我一没贪污，二没触犯法律，三没有包养情人，四没有挪用公款盖别墅，我……”

禇俊峰哼的一声跳下车，“张总，你别卖关子了，照你这么说，我是狗拿耗子瞎操心？我不管了，我这就走。”

张承宇哈哈大笑下了车，一把扯住禇俊峰的后衣襟，“小样，跟你说几句玩笑话，你还当真啦！我说你狗咬水泡瞎慌，你还不服气，你就不能等我把话说完了再走？”

“你还有啥话没说完，我都让你糟蹋成一堆烂泥了。”

“俊峰不是我说你，你呀……行行行！我不说你还不行吗？我给你说正事，既然你提到要发票，我也想到几件事，你看啊！这个酒店到处都有监控，咱呀干脆这么做，张承宇附在他的耳根小声嘀嘀咕咕。”禇俊峰听张承宇说完，惊讶的半天没有合上嘴巴，他问张承宇，“学长，咱这样干行吗？”“怎么不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咱这也是自保嘛！”张承宇和禇俊峰相视而笑，单掌相击返回国际大厦。

昨天晚上下了一场雨，虽然它没有在这片黄土地上汇成纵横交错的小溪，但也覆盖了多日积蓄的浮尘，沟坎凸凹里的小草鲜嫩葱绿，路边河堤上的各色野花争相开放，大小不一颜色不同的彩色蝴蝶，或成双入对，或群起群飞，蜜蜂所到的地方一定是空气清新花香四溢。倘若站在垂柳下面深吸几口气，哇噻！那才叫通心达肺，心旷神怡。

此刻，张承宇已经走在去胡大庄村委的路上，一大早胡广义就给他打来电话，胡广义告诉他，村民们通过看文化局组织的联合汇演，加上他们挨家挨户地作动员，大部分村民都同意拆迁。

现在只有村东头的董寡妇，村西头的杨飚杨震兄弟俩有抵触情绪。另外就是何四清的内弟王大春，郭明月的老爸郭景阳，特别是郭景阳的反应最大。他一不高兴就窜到大街上骂，人们给他起个老砍的外号也真不亏他。

张承宇远远就看见村委大院门口聚满人，他把路虎停在一边，扒开人群往里走，他看见孙大柱光着脚，四仰八叉躺在潮湿的地上打呼噜，何四清正招呼人把他往四轮车上抬。张承宇闻到一股刺鼻酒精味、汗腥味、臭脚丫子味、流哈喇子味，排泄物凝固后的肮脏味。

张承宇问王义虎，“孙大柱躺在这儿多久啦？他家里人知道不？他这是在哪儿喝的酒？看样子他喝的太多，赶紧把他送医院挂吊针输水，千万不能整出啥事情。唉……”

黄帅说：“张书记，孙大柱这个人忒难弄了，你看着他呼呼大睡打呼噜，只要你的手一挨他，他的胳膊腿就开始胡抓乱挠乱扑腾，俺几个折腾好几回也没有把他抬上车。”

说来也怪，这时候孙大柱停止打呼噜，众人凝神往地上看，只见孙大柱扭曲着身子，握着拳头举着胳膊，蹬腿搓脚伸懒腰，刘小庆蹲下身子摇晃他胳膊，“大柱叔您醒醒，您醒醒吧！地上又湿又凉。”孙大柱的胳膊像条蟒蛇的尾巴猛地一甩，随着啪嗒一声，毫无防备的刘小庆被他的胳膊甩个正着，刘小庆本来就蹲的不牢稳，被孙大柱的胳膊捣了一个趔趄，刘小庆慌忙用手摁住地才没有摔倒。

人群发出一阵哄笑，有人说孙大柱八成是和老砍喝晕的，他俩经常去黄家饭庄。有人说他可能是在董寡妇那儿喝高的，一定是大半夜被董寡妇撵出来，他不敢回家就摸到村委门口，看样子他还是喜欢来村委大院。也有人说孙大柱喝醉酒去找董寡妇，谁知董寡妇婆家人暗中捉奸，孙大柱被爆揍后，又被怂到这儿来的……

人们笑一阵谈论一波，一笑一波都没有啥好话，胡广义说：“大家都别光顾着说笑话，来来来！都过来伸把手，帮忙把他抬车上，咱也别管他咋喝醉酒的，赶紧的把他送到镇医院打醒酒针，再这样躺在地上，非着凉得病不可。”

牛二旺咕噜着牛眼睛，搓着手从人群中走出来，他站稳后做深呼吸，然后蹲下身子，双臂环腰把孙大柱从地上扶起来，王冬雨和三娃子，一人抱起孙大柱的一条腿，牛二旺卯足劲往上提，嘴里喊着，一｀二｀三，就听咯嘣一声响，再看牛二旺，他两样发直佝偻着脊背，两条腿夸张地向两边叉开，孙大柱从他的怀里一出溜又滑倒地上。

王冬雨和三娃子更惨，他们正抱着孙大柱的腿憋着劲往上抬，牛二旺上边一松手，孙大柱往下滑的惯性正巧和他俩的劲头相冲，冷不防两个人摔个猪啃泥巴没商量。

人群又发出一阵哄笑，王冬雨两个人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抬头一看，牛二旺还叉着腿佝偻着腰，两条胳膊保持着搂抱的姿势呢！三娃子没好气地说：“傻牛逼，你邪乎个啥？害的俺俩栽个大跟头。”牛二旺两眼瞪的像铜铃，他缓缓劲，一手只抓着裤腰带，一只手点叨着三娃子说：“我x，他奶奶个腿，我的裤腰带弄断啦！”人群哄的一下笑炸锅，中间还夹杂着口哨声……

张承宇知道，只要不把孙大柱搓弄走，村委大院不会清净，他对胡广义说：“胡主任，你赶紧想办法把孙大柱处理好，咱们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办。”张承宇说完转身走进村委大院，他身后是村民们的喧闹声。

过了好大一会儿，张承宇感觉耳根清静了，他明白孙大柱被拉走了，村民们也散去。他心里却不能平静，这个孙大柱真是他一大心病，他隐隐感觉孙大柱还会不断给他制造矛盾和冲突，他苦苦地思索，怎样才能捋把住这个孙大柱呢？孙大柱与何四清和牛二旺都有亲戚，这几个人要是串通起来，还真没啥好办法。

郭明月一声不吭，把一杯热茶放在他的手边掉头就走，张承宇分明看到郭明月转身时，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张承宇忍不住喊她，“郭明月你站住，你给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禇俊峰又欺负你，又说你和我那啥……”

禇俊峰哗啦一声拉开套间门，“张承宇你问啥问，你想知道什么，我来告诉你……”（待续）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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