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它的人不多，大概也就爸妈和我，毕竟是贴身的物什，而且多少年没戴过了。
它不好看，也不大只，所以不名贵，丢了也不可惜。
——话是这么说没错。
久违回国过春节，临行前妈妈翻出两块玉，问我要不要戴。
我这才想起自己戴过这块玉，可能是中学的时候，但我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戴的呀？
爸爸问我为何不戴另一块，更大更翠，雕的双鱼活灵活现，既含「有余」之意，又符生辰之时……
谁叫我是属猫的呢？
但我不要，又不是做玉器生意的，虽然我家离十全街近，但我又不懂。
我只知道这块是妈妈送我的，而那块不是。
说起来我在哪年某个纸媒做兼职的时候，便是用「小玉」作为笔名。
讲吴语的朋友应该知道「玉」「肉」同音，而我家以前的小猫便被我唤作「肉肉」。
啊，后来是老猫了，瘦得皮包骨。再后来便去探望薛定谔了。
上周末去戈达尔明参加麻将比赛，第一个比赛日结束，在酒吧与大家吃饭喝酒后回到住店，洗澡前想要从脖子上脱下那玉的时候，才发现没有挂着。
诶，莫非是今早或者昨晚洗澡后忘了戴上？
睡前静下心气来翻弄，终是没有发现——大概是出门前早上淋完浴走得匆忙，便忘在了家里。
先是开往市中心的巴士无故失踪，换了个站台去坐了另一路，吃完午饭又勉勉强强赶上了正好延迟八九分钟的火车。到了这儿又是转车，手机导航，去酒吧跟已经来的其他选手社交。回到住店又睡不着，喝水起夜，开灯关灯，放放轻音乐跟雨声，没一个有用的就到了天明，然后就是紧张的比赛……
怪不得没有提前意识到没有把它戴出来呢，我想。
然而周一回来，竟然不在家里。
给住店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
但清理房间时并没有发现遗漏什么，以后如果发现会给我回电话的，电话那头礼貌地回应道。
所以我仍不知道它到底是落在了何处。
朋友说，玉丢了，那是替你挡灾了。
想想也有道理，或许这是比赛胜利的代价，就像那些魔幻作品里的道具，消耗的不仅仅是我自己的运气。
——我是那种信的人吗？
想起叔公评论为什么君子佩玉。
不是玉有几德这种文绉绉的道理，而是因为玉贵，又易脏易碎，不好好对待是不行的。如果一发火拍桌子把玉打坏了，或者走路踉跄摔进了田埂里，玉定是要变得难看，佩者也定是要变得难堪的了。
其实看自己领奖时的照片也知道，应该在那之前洗把脸梳理一下头发的，至少。
也就是说，之所以失玉，乃是失了优裕。
如那丢了的玉反倒是从此刻刻牵在心里，倒算是离君子进了一步罢。
可我到底不是个善于记忆的人，是故作文，好提醒将来的自己。
破谷
丁酉闰六月廿五
于隐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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