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假期结束那一天的欢呼雀跃,此刻的不舍竟像一场梦。
我在云南读书,云南的雪最不可奢求,光看看路边的假槟榔,这理应是一个阳光普照的地方。还好我仍对家乡的雪抱有一丝希望。
“姐姐,家里下雪了!”我知道弟弟还没到变声期,我也知道今天我要回家。
于是一种久违的喜悦与感动张扬起来,手舞足蹈毫不夸张。如果要认真问起来,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高兴什么。可能光是听到“家”这一个字就足够了吧,更何况有雪落在家乡的烟囱上。暖洋洋的心融化成液体,铺成回家的路。
很可惜,我未赶上雪的尾巴,也未捉住它的影子。当我的朋友圈里全是雪的靓照时,我拍下了飞机外的云彩,配文“回家了”。
后来就是每个归乡人所熟知的,长辈们的炙热问候以及几天后的冷漠。
浙江梅雨天气明明未到,却从未有一个年像这般流泪。几乎看不到太阳的日子,让我也很郁闷。这“一整年”的雨把我的游玩计划浇得湿透,我被困在的床上,迷迷糊糊地用光了所有的寒假额度。
待我极不情愿地将一切行李砸进行李箱,行李箱又被妈妈打开,暴力塞进了她认为极其有必要的衣物和零食,家里我永远不喝的茶叶也不能幸免。一连几天的冷漠这时候轰轰烈烈地燃烧了起来,如果行李箱够大,也许她想把自己也塞进去,在行李箱里面再帮我把衣物重新叠一遍。但是不能,所以她连那声再见也没能说出口。
沉重的我坐在沉重的行李箱上,看啊,窗外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它总有流不干的泪。
“彭!”我的门给墙磕了个响头。“姐姐,外面下雪了!”弟弟冒着冷气闯进我的房间,头上还顶着未融的雪。我脑子竟冷不丁地想起了冰墩墩和雪容融。
我立刻从行李箱上跳了起来,拉开窗户。满眼都是雪以及雪,雪与雪团抱在一起。好久了,就像久违的朋友,我愿消融在这漫天的雪花中。竟不争气地热泪盈眶起来,当然,我是不会承认除了雪之外我还想到了其他。
这场雪很及时得赶在我离开之前,完成了我的新年愿望。弟弟告诉我雪是甜的,是干净的。当我想第一时间纠正他雪并不是干净时,我想起了以前用嘴接雪的除夕。这大概也是我有过的童年吧。
妈妈的工作很忙,今天却做了很久的饭菜。不多,但全是肉。她不说话,我也沉默。只有年幼弟弟抱着我大声地说着再见。
嗯,再见。没有道别也互相珍重。
雪还在下,户户人家,家家烟火。我坐上去往机场的车,冷气与车内的热气相撞,窗户雾蒙蒙一片,还没驶远,就再也看不清妈妈和弟弟的脸。这一别,又是半年。
盯着窗外雪影已斑驳。今年冬天不好,今年过年不好,床不够暖,烟花不够好看,可这一场不算小的雪讲一切不好掩盖了。
妈妈没有说再见,想必是已让我心心念念的雪送我。那我也送送这来之不易的雪,雪也明白,再见时无他。于是更加不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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