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树

为了吃到新鲜的琵琶，我可是吃过苦头，吃过亏的。

我家房子后面种了琵琶树，也不晓得谁种的，我记忆里，它就在厨房正后方，厨房东北角竖起一根烂铁皮当作烟囱，很不幸，烂铁皮的烟囱烂得不行，外面扎着一根粗铁丝，绕着挂在墙上，大风一吹，咯咯响，年底准备过年，大清扫，烟囱照例也得清扫，可是不敢太用力，只轻轻用芦苇扫把一拂，怕它掉了下来，砸坏了，扶不起来。

琵琶树好像也开了花，花朵并不好看，一朵朵，一簇簇，白色的花朵却不耀眼，被一些棕色的像苔藓一样的东西簇拥着，就连蜜蜂和蝴蝶都懒得飞过来吸花蜜，偶尔生过虫，一晃几天，就把粗得如同树皮的叶子啃光，剩下叶脉，树枝。然后虫子也不知去向，留下一棵光秃秃的琵琶树，树枝上接连着蜘蛛丝，一地的虫屎，还有一些虫子啃碎的叶子。

离我家不远的地方，那有一颗琵琶树，长得很高，很粗，很古老。每年都开出密密麻麻的花朵，引开一树的蜜蜂，结出一窜窜的果子，很是诱人。

站在二楼的木走廊上即可望见，它就在一块很大的田边上，后来人家要盖房子，其实琵琶树也不碍事，差不多位于房子的左前角，估计是迷信思想害了那棵琵琶树，说是树老成精，怕是树根几年后伸进房子底下，会破败，会招引雷电……没多久，就看不到粗壮的琵琶树，很是伤心，难过一阵子。甚至不愿意过去看那棵被砍掉的琵琶树的截面，我甚至不忍心直视它的年轮，如果它还活着，还会硕果累累吗？

琵琶果子还没成熟，我却时时刻刻盼望它成熟，附近经过时也特地靠近它一点，从琵琶树底下经过，不免抬头看，看得的眼花，有时摘了这颗，上面还有几颗更黄的果子。那时，果子还是青涩的，便开始摘了，果子表皮有一层浅褐色的粉，往衣服上随便一蹭，咬了吃，里面的核还是白色的，青青的果子涩涩的，挑了大个摘了下来，还是难以下咽，可是小伙伴都乐此不疲。

等到果子成熟季，夏天都过了一阵子，枇杷树上零星挂着几颗果子，飞鸟也过来啄着吃。

沿着双手抱不过来的树杆，像猴子一样爬了上去，这时，枇杷树已经长虫了。

嘴巴里唾液咽下去好几回，心里只想早点把最顶端的那一窜琵琶果子摘到手。三下五除二，就蹿到树顶上，琵琶树枝算是很结实，很有韧性的，不像松树枝很脆，容易折断。头发上突然多棉花一样柔软的东西，我并不太在意，反而小心翼翼摘了琵琶下来，在树上剥了吃，有几颗明显有小鸟啄过的痕迹，橙黄色的，表皮有一层淡淡的粉裹着，皮也来不及剥，直接啃着吃，完了吐掉里面深褐色的核，甜甜的，跟其他水果的甜度不太一样，不像杨梅甜到让人唾液横飞。

等滑到树底下，头皮发麻，发痒，肿胀难耐，原来只顾摘琵琶吃，头顶上被金毛虫子咬了。跑到附近的水塘里，头伸进去，憋气，浸泡着凉爽的泉水，舒服了许多。头一探出来就又痒了，这样一浸一出，像一个笨拙的鹅在水塘里度过一个下午。照着平静如画的水面，头肿得跟猪头一样大，自己顿时变成一个巨头怪。

飞奔回家，太奶奶见状，她便忙着烧一大锅开水，舀了出来，兑了冷水，取了旧茶叶，放进大盆里，撒一把盐巴。浑身洗了一遍，顿时头皮不麻，不疼，不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