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她朗朗的笑

想念她朗朗的笑

    梦里被她朗朗的笑笑醒，看表才零晨四点。一下子反应过来她已在四年前的春天走了。不知什么时候她那朗朗的笑已经牢牢地刻在脑海里，能在梦中放出来，在黑夜里让我一个静静地听，悄悄地想念，是又到了有清明的春天。

    第一次听到她朗朗的笑是该是在高中新学期的开学。她伟岸魁梧地走进教室，洪亮的声音立刻穿透教室的每一个角落。她短发，刘海略略自来卷贴着额头，脸庞像一轮满月，格外饱满。

    她就是赵小成老师，教我们政治又是我们班主任。

     那个时候理科班的我们因为不喜欢政治也故意疏远着她。可她却仿佛有一种魔力，不知不觉中让我们觉得政治不再枯燥无味。她用特有的一种洇染力，热烈地感染着每位同学。开始喜欢她与以往老师的不同，喜欢和她在一起无拘无束的感觉。

     还记得有次她上课。讲到剥削与剩余价值观点那节课，有位同学提问：“老城有家很有名气的烧鸡店，因为生意好，雇了好几个拨鸡毛，工资又不高，祘不祘剥削行为？”当时这样的问题也祘是敏感话题，可赵老师笑吟吟地站在讲台上引导同学们讨论，那争先恐后的发言，直到下课铃响。她朗朗地笑着说：“十年以为我们再坐在一起讨论吧！”。

      高二时教我们班化学的老师因为和学校的矛盾无处发泄。每次上化学课都是在黑板上写几行提纲让学生自己看书。同学中情绪很大，赵老师笑着教育我们要辩证地看问题，她总说：“这样的化学课上法大家虽不满意，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你们的自学能力会得到提高。”她一边劝慰着我们，一边去外校为我们找来化学练习卷，发动同学多练。

    就这样她带着朗朗的笑，用总是辩证的观点带领着我们渡过高中的一年又一年。

    春天她带着全班同学骑车去龙门爬山，秋天她带着我们骑车去白马寺游玩。我们背着她家的铁锅去野炊，背着她借来的鼓坐在草地上击鼓记下青春。

   离她家近的或是住校的同学都喜欢去她那儿，她喜欢用土豆，豆腐和牛肉烧一大盆放在走廊的一个架子上，谁想吃就自己盛，当时她家是大通走道最顶端的一间半房子，门几乎不锁，很多同学都觉得去她家比自己家还自由，记得她爱人在外地工作，记忆中好像什么时候去她家，家中都是她和同学一起欢声笑语，她的二个小男孩跑来跑去，那个年代还从没有高考完的谢师宴，当时的我们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可以在高考结束后在自己老师家聚餐，近二十个同学围着她为了慰劳我们烧的一大盆土豆烧牛肉开怀大吃大聊，现在有时候在饭店会不自觉地点土豆烧牛肉，现在想来该是高中在她家蹭饭潜伏下的习惯吧。

      毕业后同学们见面都会说：“高中三年的生活因为有她，才有那么多回忆时的欢声笑语。当时高三各班都因为高考取消的新年班会也只有她顶着学校的压力领着我们班用一个晚自习开，她说以后不想让同学想起高中就是作业和考试，果真这次我们毕业三十后的聚会大家想起很多有趣的事，还能回想起体育课代表在新年晚会上表演武术一下子踢燃了装饰用的灯笼，那紧张和好笑让回忆里全是色彩。

     后来即使大学毕业，工作了。因为念着她朗朗的笑，同学们总是不定期去老师家。记得有次春节十几个同学不约而同地挤在她小小的家里，整条走廊也挤满了朗朗的笑。

     后来，忙于奔波生活的我，在很多阴沉沉的时候就会想她，尤其想念她那朗朗的笑，想起她伟岸魁梧的身影在晨光，在夕阳下走进教室，笑着教我们辩证地看待生活。

      最后一次听她朗朗地笑时我哭了。

    那是她因糖尿病并发症在医院透析，她已经双目失明。一边透析一边笑谈自己怎么喝水的趣事。

     她躺在黑暗中，大声对我们谈笑着。谈为了多喝一口水要和保姆怎么地斗智斗勇，拉着她的手，听着她朗朗的笑，感受着她对生活的种种努力，敬重着她虽然失明但笑声从未低沉。让人几乎崩溃的病情缠身却依然笑对生活。

    四年多前的一个春雨天，她没有抗过疾病，那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尽管毕业快三十年，我们班来了快一半同学为老师送行。有个从不爱说话的同学讲起上学的一件小事。他说：“有年冬天班里转来了一个农村的同学，他坐我旁边，穿得很单薄。赵老师去商店买了件厚厚的绒裤，叫我送给他，还不许提老师买的。”大家很安静听，可能现在那个穿上了暖衣过冬的同学也不知道是赵老师的安排。大家为老师送行，又不约而同地回忆着青春里她留我们各种各样的爱和笑声。

     想念她，想着她从小父母双亡，跟着哥哥长大，自己努力念书长大。想着她工作时丈夫长期在外地，自己带着二个孩子还每天给我们补课。想着她辛苦到退休却又双目失明，生活不能自理还操着保姆家孩子不上学的心，想着她笑着对我们讲的许多话。感受她就这样不停地被生活挑战，又笑着挑战着生活。

     终于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和生活告别。

    想念着她，想念着她朗朗的笑。想着再寻她朗朗的笑却只能在梦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