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花剑啸月

＃器灵＃折花剑啸月

文/莫落血棠

“主人…”

“我铸你为灵，赐你姓名，不是叫你弑戮天下的…”我的剑身，刺穿她的心脏，她抬着满是鲜红色灼痛眼睛的手覆上我的眼睛，我轻轻眨眼，一片刺目的，挥之不去的红。

我的身体，是虚无的，我连拥抱她都做不到，那片红色，如同她一直穿着的那抹红衣锦绣，本是江山绝色，此刻，灼痛双眸与灵魂般的炽热。

“答应我，折花…别再错下去了…”

“须弥！！！”

“走…去找…去找你的心…”

……

炽热的火焰，围上宫墙，我站在大殿中央，侧头看倒在地上满身是血还正微笑的男人，他一身月牙白的长袍破败不堪，即便此刻狼狈不堪，也难挡眼中的自豪。

我蹲下身，他轻启唇畔：“可怨？”

摇头：“折花，不怨。”

……

我被封印在冰石茫雪的长白之内，混沌与虚无笼罩，轻身缥缈，符文剔去了我身上的戾气，我在等，等一个人，等他，来将我拔出来。

时值千年之后，那个白衣青年踏雪而至，抹一抹心头血，与我签订契约。

“主。”

“都说折花剑有灵，果真不假，你可愿，成为我的佩剑？”

半跪，手覆心口位置，没有跳动，我不是人啊。

“吾愿，在你有生之年，立你身边，你手指之处，便是吾的战场…”

“呵…我手指之处便是你的战场，你要带着荣耀和你自己，凯旋归来。”

“吾…晓得…”

………

“你可愿成为孤的佩剑？孤有生之年…”

“主人，能活很久…即便您入黄泉，吾也等您归来…”

“哈哈…蠢折花。孤有生之年，孤所指之处…”

“便是吾的战场…”

“你…”

“要带着荣耀，回来见您…”

“你要带着荣耀和你自己，凯旋归来见孤…”

………

吾等了千年，终于等到你。吾主…

………

“得折花剑，得天下。你最好将剑交出来。”

“那么想要，有本事自己来取。拿的走，我的命都是你的，拿不走，你就把命留下。”

“主…”

“乖乖等我。”

他拍了拍剑身，反手合剑入鞘，搭在旗杆之上，旗杆之下，尸骨成山，我最讨厌的，红色。

他与人缠斗，没他的命令，我怎敢妄动。

我抚上胸口，在荒芜的剑界中，遥遥的望着他。

那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唔…噗…咳咳…就这点本事，还想带走折花…哈哈，痴心妄想！！”

我看见他，半跪在地上。

“快看！！那把剑…！”

剑身抖动，幻化人影，手执那把剑站在旗杆之上，墨发随风扬起，抬眸冷意渐起。唇角微扬：“主还真是…让吾担心，怎么办好呢…？”

“咳…你…”

“那就把伤害主人的…都杀掉好了…”剑气以自己为中心荡出，轻轻落到他身边，轻轻的抬手，没有其他动作，前来找麻烦的人已经死了。那是千年剑魂才能有的碾压实力。

剑入鞘，转头看那人已经晕了过去，我伸手，将他抱起缓缓离开，只留下身后一片尸骨。

我本是寄养在剑柄魂玉中的灵，如果没有须弥铸剑，没有遇见他，我可能也只是个灵而已。

或许会随着岁月一点点破碎，捻化成灰，可是，上苍垂怜，让我又遇见了他——我的主。

………

“你说什么？”他捏紧我的衣襟，脸色苍白。

“吾，杀了所有人…”我垂眸，不愿去看他。

“你…你怎么能…”

“伤害主人的…不能留…”

“还不是因为你！！！”

他起身，伤口未愈，些许踉跄。

“您去哪…？”我拉住他的衣袖。

“滚！！”他拂开我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吾…又错了么…”垂眸，看着指尖，却是不明白为何。

我一直跟在他身后，帮他平了一件又一件事，直到，我看见他身体越来越差。

我想起来，千年前须弥告诉我说：“杀戮之剑，即便不弑主，也会对剑主造成影响。若有一日你能明白，来畲族，找一个叫乌子牙的人，他会帮你。”

……

“主…”

“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他眼里，满满的厌恶，那是对于我，擅自出手，背弃誓约的厌弃。

“吾要离开一段日子，您，保重…”

……

我留下了那柄剑，只身一人来到畲族。

“是你啊，须弥丫头说的那把杀戮之剑。”

“听须弥说，您能帮我。”

我坐在他面前，帮他斟了杯茶。

那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年纪轻轻。

“你有了形，有了心，所以才来找我？”

“嗯。”

有了心才有形体，有了心的剑灵，就有了这繁复红尘中的牵挂。

我的牵挂——是他。

“我能帮你，就看你，敢不敢。”

“您说。”

“回剑冢，碎剑焚心。”

……

我回到了剑冢，与那一种剑魂相处，直到我身上的戾气一点点消磨干净，我能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虚弱。

“我手指的地方，就是你的战场，你要带着荣耀和自己，凯旋归来见我。”

“您是吾死亡时，喊声吾名字，吾能从坟墓拼着最后一口气爬起来的人。”

他手中那把剑出现裂痕——

“折花…折花…你在不在…喂！我原谅你，咳…你出来啊…”

……“您知道吗？在剑界黑暗中，在千年冰封中，吾唯一的心念，便是您。”

“吾弑主杀人，无恶不作，直到遇见您，那个爱吾如命的帝王，那个应该睥睨天下而不是死在烈火中的您…”

“吾控制不住戾气，频繁弑主，因为他们，和您不一样…”

“对您，吾下不了手…”

——“折花…”

“噗…咳咳…真好…还能…再保护您…最后一次…”

远远的，我看见他手执那把残剑，被一众剑灵缠住，烈火焚烧而起，剑柄魂玉碎裂。

“……折花你出来！！”

“我不生你的气，我只是怪自己…”

“你出来好不好，你出来啊…！！”

“折花！！！我命令你出来见我！！”

“折花！！！”

——“对不起…”

魂玉碎，我便要死——

意识一点点消散，直到再也没有意识，啊…真是讨厌极了，这样的，抹不去的黑暗虚无，一切好像没变，又觉得那么陌生。

我等了您千年——妄想成为有心的灵，可是——却给您添了那么多麻烦…

………

“诶，那个举世闻名的大侠，知不知道？只身一人先后灭了四大门派的那个。”

“那个大侠？总是执一把三尺青锋剑，背着一柄残剑，据说，在找什么人。”

“对对对，那大侠亦正亦邪，真不知道他在找谁，能让他这般。”

“是啊是啊，估摸着就怕把这天下掘地三尺给翻个个儿了。”

……

“你想找折花？”乌子牙看了一眼他，轻轻开口：“魂玉已碎，桎梏他的束缚没了，他已为人，你再寻回来也没什么用了。你又何苦？”

“我想和他在一起。怎么样都行。”

“可怜你武功大成，长生不老，而他却活不过三十岁需得还了债。”

“那我便守他三十岁，生生世世的寻，生生世世的找，一辈子，两辈子，永生永世，将他锢在我身边。”

………

“大侠大侠，听说您在找人。”孩童扯着他的衣角，眨了眨眼睛。

“嗯，我在找一个很重要的人。”

孩童指了指远处红衣的青年：“那个哥哥说，也在找人。”

……

“折花…！”

“嗯…？你认识我？你…好面熟…”

“呵…我终于，找到你了。折花。”

                ——＃器灵＃剑灵篇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