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上车吧

文|青山应如黛

送我上车吧

又到了离家的日子，我拖着行李走进了检票口。回头看了看第一次送我上车的父亲，好像在我很少回家的这几年里，父亲的白发添了不少，皱纹也多了很多，不变的是他的沉默寡言，说的最多的是让我多吃一些，照顾身体云云。

坐上车后发现包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包零食，想起快上车的时候父亲说要去一趟厕所，大约是那时偷偷塞进来的吧。他总是这样，不喜欢多说，对我管教也颇为严厉，以至于小时候以为他只爱妹妹，不喜欢作为男孩子的我。

还记得初中时，家离学校比较近，我总喜欢带朋友来我家，有一次朋友邀请我去他家玩，我家对我管教严格，从来没有去过同学家里，我小心地询问过母亲后，母亲说你去吧，我望了望父亲，不敢开口，等着他的回复，也许父亲看出了我的那份小心翼翼，他轻轻地说了一句，早些回来。

刚想离开，父亲叫住了我，那边也没什么好玩的，去人家家里添麻烦，你还是不要去了。

同学还在等着我，明明刚刚答应我的又反悔，可我不敢反驳，只能生气。

“你拿着这些水果去吧，去别人家里总要带点什么。”

我喜出望外地接过水果，开心地和同学离开了。

“你爸也不是你说的那么凶嘛！”

“也许吧，不过他从来没有跟我玩过游戏，也没有对我好好笑过，他对妹妹就不同。也许撒娇的孩子更容易有糖吃吧。”

总是会想起小时候的那些事情，觉得父亲对我的感情不深。想到以前的想法，我现在会忍不住笑笑。

大学的时候母亲经常会给我打电话，有时候一聊就聊一个小时，看到她需要的东西会买给她。有一天我和母亲通电话时才知道，父亲总是问她，儿子和她聊了什么，还总是聊一个多小时，而且总是给她买东西，很少给父亲买。听到母亲的话，我忍不住大笑。原来父亲这样的性子，也会吃醋。

上大学的时候总是母亲送我上车，而父亲不曾送过我。在我的心里，他就是这样一个传统男人的形象。

有一天，母亲告诉我，你舅妈问父亲，“儿子去千里之外的地方读书，一年都只回来两次，为什么不去送送，反而儿子走了天天在这说想儿子？”

不曾想过父亲在别人面前说想我，和我通电话总是和平时一样，问我吃饭没，学习怎么样，照顾身体……不曾说过一句想我。

“那他怎么说？”我突然鼻头有些酸。

“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也想多看看他，再大一点他有他自己的事，但是去送他我怕我一个大男人忍不住流眼泪。”

听到这里，我没有忍住。

从那以后每次与父亲通话，我总是听着父亲的多吃饭，告诉他我在学校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告诉他我喜欢的女孩子，他也总是在电话另一边笑着说好。

如今毕业几年了，在外工作更加理解了父亲的不易和他的不善言辞，父亲依旧没有送过我。

“爸，我买的是明天的票，明天换你送送我吧，老妈经常去送我也挺累的。”

“好。那你早点休息吧，坐车很累。”除了说这句话时他的嘴巴动了动，再也看不出有其他变化。

早上起床时，就看到父亲给我准备好了我需要的东西，想必他是一大早就起来了。

“你再去睡一会吧，东西我都帮你弄好了。”

收回了飘远的思绪，我打开了父亲偷偷塞的那一包零食，都是我平时喜欢吃的，甚至还有我经常说的现在都吃不到了的东西。也不知道他找了多久，什么时候找的，他总是不说，却都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