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尖上的烟火7
第七章 风筝
早上醒来时光还在睡，看样子他很疲惫，眼有些肿。原来他睡觉身体都呈大大的人字，而这次他没有。身子蜷向一边，是我睡觉的方向，应该是抱着我睡着的吧，而且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式。我想用手轻抚一下他的脸，却没有，我怕弄醒他。
写到这里我忽然有些伤感，多少个日子后，当我轻抚另一张脸时，我是多么的后悔，没有好好轻抚这张脸，所有的事全是一闪念，一闪念就注定的。
吃完饭，光没有着急去上班，他说请了假，想陪我出去逛逛，我有些意外，“可是，我还得上班啊！”
“哦，我忘了你得上班，还以为你在家呆着呢！”光自己嘟囔着。
“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也请假陪你。”
“那你就请一天假陪我吧。”光说。这不象他说的话，通常这时候他应该拍着我的头说：“傻啊，上你的班去吧！”可这次他竟然同意我请假，理由是陪他。
我请了假两人收拾屋子，收拾到书房时我看见了窗外那个昨天前一直神秘的塔尖，我好象已经忘记了它，这时忽然看见它有一种恍惚的熟悉和陌生。昨天塔尖上的晚餐好象一场梦，那个房间，那些装饰，还有入口的食物，都不是我原来接触过的，不真切却又特别撩人。
光干得很起劲，他不是一个喜欢收拾屋子的人，这次却干得那么精心，似乎钟爱这屋里的一切。近中午时已经打扫好了屋子，我俩冲到淋浴器下开始打扫自己，往对方身上抹着浴花，他用他厚实的胸摩挲着我的后背，温暖细滑，心生冲动……
许久我从床上醒来，觉得腹中空空，有些饿了。我推了推还在睡的光，“我饿了。”
“饿了？嗯，请你出去吃饭。”他说着爬了起来，一丝不挂地从卧室里走出去，又走回来，找衣服穿衣服。我看着他有点好笑，“你干嘛呢？你以为你很好看吗？”
“不好看吗？再看看，再看看！”他冲过来揭我的被子，我死死的抓住。闹了一会儿，以我的失败告终，我急急地下床找衣服穿衣服，一起住了这么久，还是不习惯在他面前光光的样子。
十分钟后我和光拉着手出现在小区门口，实在是太饿了，跟本没想浪漫地散步，只想快点找到饭店吃饭，所以我们在小区门口等出租车。我看见安从售楼处走出来，我猜想他是去找我了，心跳忽然变了节奏，记起了还有一个叫“安”的人，内心反倒有些“不安”。光叫到了出租车，车正向我们靠拢，我装作没有看见安，上了出租车，上车时我冲光甜甜的笑，并拉他一起坐在后排。
午饭并晚饭吃得很饱，乘着徐徐的晚风，我和光散步回家，夕阳下我们的房子真象城堡，那景象很美，如童话一样不真实，我有些不确切，自己真的住在那里吗？我依着光，说了至今还想说的一句话：“和你在一起真好。”
小区门口一个身影，一个孤独的身影，在那如血的残阳里显得那样的凄凉，那是安的影子。我不明白前一瞬还是那样美丽和梦幻的夕阳，只是因一个影子就忽然变得如血如泣般凄凉，心下一惊，有些走神。
看见我们回来那影子竟然向前移动，靠了过来，“你回来了。”
“哦，你，要出去吗？”
“我在等你。”安的眼睛明亮而真诚，他没有说慌，他是在找我，可是他看不见我身边的光吗？也对，因为看见还这么说，说明他是坦荡的，相反不坦荡的是我。
“有事吗？”
“有事。”安还是那样看着我，似乎没看见光。光放开我的手，“我先回去，你早点回来。”
我应了一声，我没办法不让光走，安那样的看着我，眼里旁若无人，以至于我没办法把光介绍给他。而且我也没办法把安介绍给光，我怎么说呢？
光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我有些内疚，我急着问安到底有什么事找我，当我听完安的事情后有一种想掐死他的感觉。
“你要带我去放风筝？你知不知道现在天已经要黑了？！”我恨得直咬后槽牙。
“谁让你白天不在家了！我等了你一天！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安的表情有些委屈，象一个埋怨家长的孩子，控诉家长没有好好照顾他。
“我没开机，”我在他的控诉里屈服了，感觉有些对不起他，早上请完假后为了安心陪光我把手机关了。“这样吧，哪天我再陪你去放风筝。”
“不行，就今天，你看今天晚上的风多好啊，正适合放风筝！”
“可是，对了，你说放风筝，可你什么也没拿，放什么啊？！”
“河边有卖的，我们到那现买！”安看我松了口，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就走。他英俊的脸象个孩子一样的新奇期待，又有些委屈和赌气的样子，我被他的情绪控制了，虽不情愿也只能随他去了河边。
“你喜欢什么风筝？”安丝毫不看我的表情，开心地问我。
“蝴蝶吧。”
“为什么是蝴蝶？”
“要不然是什么呢？毛毛虫那么大你也放不起来啊！难道要我喜欢老鹰，喜欢小鱼在天上飞吗？”我有些赌气了。
“你很传统吧，蝴蝶是很传统的风筝。”
“我？一般吧，没觉得很传统。”我有些心虚，声音越来越小，我很传统吗？传统的女孩子不会离家这么远还和喜欢的人同居吧？
传统的女孩子应该是那种守在家里，直到出嫁才出门的女孩子吧？不过在家里相夫教子，过着安定祥和的生活的确是我的终极目标，跑这么远不就是为了寻找那个可以给我这样生活的人吗？
夜幕降临时，我们的蝴蝶才飞上天空，我看不清它瑰丽的翅膀，能看得见的只是一团灰黑的影子。我有些不安，不知道光在家里会不会着急等我回去，因为关机，所以我也没随身带手机。我开始担心光会找我，望望家的方向，在朦胧的夜色中，家虽然就在眼前，却是那样的遥远，小区楼上零星的灯光仿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似的冷漠。
我想催安回去，却不知道为什么很享受这种冷漠和安宁，看着还在起伏的黑点，仿佛那就是自己，在黑夜中挣扎，明天甚至现在都不明朗，只有飞啊飞。
安也很安静，一样看着那只蝴蝶，时不时拉一下手里的线。良久，他叹了口气，“为什么你回来的这么晚，天已经黑了。”那声音就象一声叹息，那话语仿佛说出来了又仿佛只是他在心里想的，但我却已经感受到了那份遗憾和伤感。
我一时无语，怔怔地望着他。忽然他兴奋地跳了起来，“你看，你看！月亮出来了，好大好圆的月亮，现在好象比刚才亮了呢！”我抬头看天空，是月亮，很圆很亮的月亮，短暂的黑暗后天空又恢复了明亮，那只蝴蝶好象是奔向月亮的嫦娥，身姿是那么美，不带着对尘世的一丝留恋，一心只想往上飞。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我忽然想起那句诗，嫦娥，到了月宫后是不是真的会后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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