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牧鲸人
三教九流，诸子百家。春秋战国时期，群雄争霸，现实的战争硝烟之下，掩藏着思想的激烈碰撞。笔者今天想谈谈自己对于诸子百家中一门以言辞闻名于群雄的学说——名家。
浅谈名家思想与辩论
先套用一下刘歆对于六家的说法：“儒家者流，盖出于文士；墨家者流，盖出于游侠之士；道家者流，盖出于隐者；名家者流，盖出于辩者；阴阳家者流，盖出于方士；法家者流，盖出于法术之士。”名家喜好研究一些似非而是的问题，喜欢发表一些似非而是的言论，司马迁的老爹司马谈就曾经评价名家“名家苛察缴绕，使人不得反其义。”正是因为这种所谓的苛察缴绕，名家的言论往往表面难以被接受却蕴含其所独有的道理。
浅谈名家思想与辩论
看过《秦时明月》这部动漫的小伙伴都知道那一位“秦时第一美女”（不要当真）公孙玲珑，唯一的名家代表人物，在动漫中存在感并不强，见到张良犯花痴，被男主打败，只是儒家等学派的陪衬。但是其实历史上名家的代表人物还是比较有名的。邓析作为名家较早的一个人物，喜欢玩弄法律，抛开现实情况玩自己的文字游戏，邓析对于名家的贡献不大，但是他最早展现出了名家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将“名”与“实”分离开，论名不论实。
浅谈名家思想与辩论
名家最有名也是真正创立了名家哲学的是后来的惠施和公孙龙。我们不妨一一看看这两者的哲学思想。惠施作为庄子的老对头和老朋友，人们对他的印象，大概也是因为庄子的影响力，再加上惠施每次几乎都被庄子欺负得很惨，所以可能给人一种学识不足的感觉。但是各位试想，庄子生性傲娇，基本上看不上大部分人，结果惠施死后庄子为他痛哭，甚至说出了“自夫子之死也，吾无以为质矣！吾无与言之矣”的惊人悼词，惠施的能力与学识可见一斑，再加上《吕氏春秋》中记载惠施“惠子为魏惠王为法，为法已成，以示诸民人，民人皆善之。”进一步佐证了惠施的才能。我们在惠施和庄子这对老冤家的不断辩论中，可以了解到惠施的思想脉络。简单而言，惠施所有的思想几乎都是在论证“实”的相对性，大小是相对的，高低是相对的，世间万物没有绝对的相同也没有绝对的不同，从这个角度看，其实惠施和庄子之间是没有矛盾的，两者已然达成了一致，但是庄子生性浪漫，言辞充满艺术性，惠施生性务实，言辞充满思辨性，两者经常就一些问题进行很有趣的论辩，一位道家的辩论高手，一位名家的辩论高手，其实正是因为两者根本思想不存在太大的差异，所以两人表面对头，实则朋友。具体可参考“濠梁之辩”，充满了美感与技巧的辩论，充分展示了惠施的口舌之利，思维之敏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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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惠施，公孙龙则致力于究“名”的绝对性，这比惠施的思想详尽复杂很多，笔者在此谈谈自己的一点理解。提到公孙龙，想必各位第一点就是想到他著名的“白马非马”的命题。这是一个相当有意思的问题，想要稍微清楚一点这个命题的论证过程，我们先抛开这个命题来看看公孙龙整体的思想概况。在公孙龙的著作中，把其中他所有提出的概念替换为理念其实是有助于我们理解一些他的思想的，换言之，公孙龙的概念是形而上学的，他彻底展示了名家的实质，即“名”和“实”的彻底分离，公孙龙在《坚白论》中提出，不存在一块坚硬的白石，因为在他的思想体系中，“坚硬”要靠触觉感受出来，“白”则要靠眼睛看出来，这两者是独立的概念，这种概念不需要依靠物质可以独立存在，白的东西不一定是坚硬的，坚硬的东西不一定是白的，这两个概念之间不存在必然的联系，是分离的，因此不存在坚硬的白石。这种观念在现在看当然不正确，形而上学的片面、孤立、静止决定了我们不能接受这种论断。不过公孙龙确实是个有趣的学者，我们再来按照他的逻辑看看著名的“白马非马”，据说该命题有三种甚至更多的论证，笔者在此不一一赘述，仅仅谈谈笔者所熟悉的一种。“马”作为一个概念，或者一个理念，我们假设有无色的马，那么其实我们说的“马”就是马的本质，是纯粹的马，不包括马的形体，再加上按照《坚白论》的逻辑，“白”和“马”两者是不同的独立的概念，那么“白马”是“白”加上“马”，和“马”已经不一样了。两者的共相是不同的，因为“马”的共相中不包括颜色，“白马”的共相中则是“白”的独立共相加上“马”的独立共相，因此白马非马。
名家在公孙龙等人之后逐渐衰微，但是名家的思想所展现的世界意义被道家吸收并且发扬光大，冯友兰先生说：“道家反对名家，然而真正继承名家的却是道家。惠施和庄子两人是好朋友，正好说明这一点。”先生的话略带俏皮，但是道理不假，名家将语言的魅力其实很早展示了出来，公孙龙等人认为自己的哲学才是内圣外王之道，但将他们境界提升的当属道家。
浅谈名家思想与辩论
辩论兴起至今，当今的辩论，早已不能按照名家的那一套来了，容易陷入诡辩的误区，但是我们不妨欣赏公孙龙和惠施等人思维的开拓和语言的奥妙，他们可以凭借言辞受人尊崇甚至连儒家也曾一度被名家辩到哑口无言，确实是相当厉害的。笔者在此略谈名家，仅仅给各位提供一点茶余饭后的思考，鉴于笔者学识有限，不足之处，还望诸君海涵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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