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壑 ——父亲的手

我一直以为撑起一个家，有肩膀担负就够了，然而忘却了由肩延伸的臂膀下那双辛勤劳作的手。

二十多年来，我从未仔细拉过父亲的手，一是父亲忙于为生计，二是父亲太累，在他休息的片刻我不敢去碰他，生怕一不小心就惊扰了父亲打盹儿。

在我的记忆中，最老的手应该是苍老的，手背布满了皱纹，皮肤松弛，看上去像枯老的树干——毫无生机。但是，我错了。自从看了父亲的手，我才知道原来真正老的手是布满了老茧，老的不会再被草类植物割伤，手指上的纹路像沟壑一般。

暑假里，父亲的手受伤了。父亲撵着牛，想要上山去地里除草，打算把牛拴在一棵小树上，不料树的旁边有一株长满刺的植物，一根又长又硬的刺扎进了手指里，断在了大拇指上。晚饭后，父亲说他的手因为去拴牛绳被刺扎到了，很痛。于是，我去拿缝衣服的针为父亲挑刺，父亲的手有一层厚厚的老茧，以至于针尖儿不能精准地进去探到刺的位置，需要一点一点的在刺扎入的周围慢慢剥开。看着那一层又一层上了年纪的老茧，仿佛是在无声地述说着这些年父亲的不易和我作为晚辈的不孝。

说实话，我不是不知道父亲的辛苦，而是以前的我也无能为力。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小时候只能帮父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现在长大了，尽量让父亲不再劳累，一个月的生活费可以兼职自己去挣。每每打电话回家，父亲都会问还有没有钱，我回答的都是还有，他又忙着说:“别太节约了，身体还是要的。”那一刻，我并不会觉得我生长在一个不幸福的家庭，相反我比其他人都幸福——我有一个很爱很爱我的父亲，我是最幸福的孩子。

冬天过了一段时间了，不知道父亲的手没有没被冻伤而裂开。小时候，冬天里父亲的手大多会开裂、被冻伤，但他都强忍着痛继续着年复一年的农活，为的是我们能吃得饱穿得暖。母亲走后，父亲没有再娶。在邻居的一次又一次地介绍下，父亲深思熟虑后还是没有再娶——我们还小，怕后母对我们不好，时常又打又骂。我不知道该叹息还是惋惜父亲的一生，想来他应该是痛苦并快乐着的吧！

一个人撑起了五个人的家，一双手要养活五张嘴。本可以生活的更好却为了四个孩子，放弃了自己的生活。我很骄傲有这样一位父亲，也庆幸此生作为他的女儿——让我知道了生活的不易，学会了独立。

如今，随着岁月的流逝父亲日渐老去。多希望筷子兄弟的《父亲》里那几句歌词能实现——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我愿用我的一切，换你岁月长久。这注定成为奢望，生老本是人生常态，只能对父亲说，“谢谢你做的一切，双手撑起了我们的家。”只希望能用日后的陪伴，褪去父亲那双手上的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