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我们
文/朱小丫
回到房间后，妈走到窗户边，将书桌旁的椅子拉了过来，坐下。抬头看着我，用眼神示意我坐在床上。我听话地照做了，刚坐下，我妈就用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这种眼神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看得我心里更加紧张忐忑，我抿紧嘴唇，握紧双手，做好聆听一切坏消息的准备。
“燕子，你知道妈为什么一大早赶回来吗？”我妈用一种很温柔的口吻问我，这让我有点意外，这不像她的个性啊，说实话，我有点懵，但我还是本能地摇了摇头。
“昨天，家里是不是来了客人了？”听到我妈这个问题，我脑中有那么一刻空白，随即又突然想到，昨天除了木易泽，再没有谁来过了，难道，她知道什么了，我不安地看着她，什么也没说，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说什么，我怕我一开口越说越错，从小到大，我就没有说赢过我妈的时候。
“隔壁李阿姨昨天给我打电话了，说你回家了，而且……还带了个男孩子回家，是不是？”妈妈的语气很平静，我想她昨天接到那通电话时，会是怎样的火冒三丈，会是怎样的焦急，才会让她一大早赶回家。在她问出第一个问题时，我以为她会歇斯底里，会对着我大声讲她那铁一样的道理，可是她没有，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
“他是我同学，昨天来是…..是来给我送东西的，送完东西就走了。”我没有否认，但也没有说实话。
“燕子，我不反对你跟男同学之间的正常交往，你现在已经十八岁了，你可以为你自己的事情做主了，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这个年纪可以承受的，你现在正处在高三，你应该把你所有的时间与精力都放在学习上，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想将来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你现在就要付出相应的努力。再说，你现在这个时候找男朋友，谈恋爱，你觉得会有将来吗？一个对自己都付不了责任的人，能对你付责任吗？你想过吗？”
我始终低着头，听着她说，我没有反驳的理由，也没有反驳的勇气，所以我选择沉默。
“这个世界比你想像的要大，你现在觉得他好，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更好的。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你一个女孩子在家，怎么能随随便便带男同学回家呢？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那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你明白吗？”说着说着，我看到她眼眶开始发红，眼中莹润着水雾，她吸了吸鼻子，“我跟你爸就你这一个女儿，我们只希望你过得好，我们这么辛苦还不是想给你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如果你自己不珍惜自己，那我们做再多也是空的。你知道昨天你爸爸有多难过吗？他本来今天也要回来的，我怕他乱发脾气，劝了半天，他才没回，你现在长大了，应该懂事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妈妈希望你，能明白我们的一片苦心。”
如果我妈骂我一顿，我估计不会难过，现在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苦口婆心地劝说，我反而觉得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似得，泪水沿着我的脸颊，划过下巴，落在我因握的太紧而有些发白的手上。
窗外的阳光透过枯败的树枝，洒落在房间的地面上，寒风吹过，树影晃来晃去。时间静止了片刻，我知道此时妈妈一定是看着我的，她在等我，在等我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可是这个答案我要怎么给，我内心深处在纠结不已，我昨天才跟木易泽签的协议，难道今天又要跑去跟他说，我妈发现了，我又要跟你分手了，想想我自己都想抽我自己一下，什么时候，我们的爱情变得这么脆弱，随便一件事都能另我动摇。
可是我又不能跟我妈说，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爱他，这样会碎了他们的心。
我将握着发白的双手搓了又搓，搓到发红发烫，可我似乎感觉不到，还在用劲地搓着，似乎能搓出一个让我们大家都满意的答案。
“该说的我都说了，该怎么做，你自己想想吧，我们也不能时时守在你身边，我相信你是个有分寸的人，也能明白我们的心，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妈妈难得的没有骂我，跟我说完这些后，她就起身出了我的房间，留下我看着地板发呆。
今天这事来的太突然，我一直在他们面前保持着我好孩子的形象，从小到大，他们安排的事情，我都能很好的完成，甚至很多时候，我都忘记了我真实的想法了。凡是见过我在家里的样子的同学，到学校里去了，都会问上一句“艾冰燕，这是你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多时候我也想问我自己，为什么要那么乖，可是这是一种习惯，一种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改不了了，也从未想过要改变。
我伸手摸着自己泪流满面的脸，茫然地看着窗外，越看越模糊，直到最后只剩下一圈白色的光晕。我就这样坐在床上，面对着窗户，让冬日的寒风肆意地刮过我的脸，将泪水风干。
直到中午，妈妈才上楼来叫我，一上午的时间，她都在楼下打扫卫生，将楼下的门窗都打开了，不时也会跑到外面与过往的邻居闲聊两句，她是个闲不住的人，喜欢热闹，所以只要是她在家，楼下的大门总是开着。
看着妈妈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我心里刚刚收拾好的情绪又有点小波动，觉得很对不起她。
“去洗个手，我给你盛饭。”妈妈很自然地说着。
洗好手后，我在妈妈身边坐下来，拿起筷子，端起碗，安静地吃着妈妈为我做的我喜欢的菜，从小到大，最喜欢吃的就是妈妈做的菜，虽然并不是最好吃。
“多吃点，在学校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妈妈说着又往我碗里夹了一块肉，我只顾低头吃着饭。
吃完饭后，我又回到楼上写作业去了，一直都觉得两天月假太少了，可是今天我却觉得这时间过得也太慢了，过了今天，明天还有一天。这要是放在平常，月假回到家，能看到爸妈，这会是多么让人高兴的一件事。
在做作业的时候，突然想起，昨天和木易泽约好了，他会过来送晚饭，这要是让我妈撞见了，那还怎么得了，我坐在椅子上，开始发慌，咬着笔头，突然想起子燕来，于是跑到客厅去给她打电话。打开门看见我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走过去，走到电话旁，拿起电话，看了看她，“我给子燕打个电话。”
我妈头也没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她说，我转过身，拨通子燕家的电话。电话接通了，接电话的是子燕，我连忙将事先想好的理由说了出来，“子燕，我的英语字典忘记带回来了，你的带了吗？”
“你要英语字典干吗？”
“英语试卷上有几个生单词不会，我的字典没带回来，你的能借我用用吗？”
“姐啊，那可以用猜的好吗？至于找字典吗？”
“你要是没事就送我家里来吧，我在家等你。”
“什么鬼？是不是有事啊？行，我就来。”
“嗯 ，谢拉！”挂完电话，我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正在看电视的妈妈，准备转身往房里走去，正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她，突然开口了，“你也真是的，借人家的东西，还要人家给你送过来，你不知道自己去拿啊。”
“那个，我…..”“我”了半天，也没能“我”出个所以然来，我妈看着我，有点好笑，“也就子燕，换做是别人，都不会理你了，行了，你写作业去吧，我去楼下买点吃的，等会子燕来了，你们一起吃。”说完，她就站起身，将电视、电炉关掉，就往楼下走去。
子燕来的很快，一看她就知道她是跑过来的，额头上还有一层细密的汗水，大口地喘着气，一手拿着一本厚厚的字典，一手捂着肚子。
我一把将她拉进来，带着她就往楼上走去。一进房间，她就躺倒在我床上，扒在上面，“还是躺着舒服啊，说吧，到底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地把我喊来。”
“我妈回来了。”
“那是好事啊，你喊我来干吗？”她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见我表情有点凝重，她突然坐起来，看着我，“有事？”
“嗯。”我朝楼下看了看，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她听。
“可以啊，看不出木易泽还是个心细的主，还知道关心你吃没吃好，光这点就值得你干一场。”听完我的话，子燕笑得更欢了，她似乎搞错重点了。
“你小点声，我妈一会就回来了，别让她听见了。”我瞪了她一眼，又朝楼下看了看，“我叫你来是让你帮我传个信。”
“什么信？我还以为你是让我来解救你的呢？”子燕说。
“我跟木易泽约好了，他今天会过来送晚饭，看这样子，今天是不能让他来了，我又不好给他打电话，你打个电话跟他说一声。我怕他过来时遇到我妈，那就惨了。”我刚说完就听到楼下有声音传来，我朝子燕使了个眼色，她立马会意，朝我点了点头，伸手比了个OK的手势。
不一会儿，我妈就端着一盆洗好的水果上来了，进房看到子燕，笑嘻嘻地说：“子燕来拉！燕子就是懒，找你借东西，还让你给送过来，下次别惯她了。来吃点水果。”
“谢谢，阿姨，没事，我反正也没事，正好好久没有看见你了，这不正好你回来了，也来看看你。”子燕接过水果，对着我妈笑的那叫一个谄媚，看的我浑身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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