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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相识于一个诗意满满的初秋，校园里的金色梧桐叶簌簌而下，凉爽的风在我们，耳边轻轻诉说对彼此的爱意。我永远记得初恋的味道，是充满禁忌的暧昧，是藏在每天短信里的甜言蜜语，是深夜让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心动。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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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来得很快。
十四岁的年纪，我们正上初中。
他说爱，我说喜欢。
我说喜欢他干净的眉眼，明亮的微笑，挺拔的身姿，喜欢他的优秀。
他笑着说“我爱你”。
他说，我们做同桌吧。可是我不敢，我害怕这份禁忌的爱情被大人和老师发现，我心虚。他说，那好吧。
我会在上课的时候突然想念他，偷偷看他，发现他也在看我，便闪电般地躲开，然后抿着嘴儿偷偷笑，心里比灌了蜜还甜；午休时候，我假寐眯眯眼偷偷看他，他知道我会，所以他一点也不躲闪，阳光就照在他的身上，脸庞。我想，他真好看。
那时候的日子很美，就像操场上的槐树开着的槐花，洁白美丽，芳香浓郁，惹人陶醉。
我们有各自的朋友圈子。他和他的兄弟们打篮球，开玩笑，打打闹闹；我和我的闺蜜朋友，谈天，聊八卦。
可是我和他除了短信和视线的交流，再无其他。
我想拥抱他，我猜他的怀抱一定很安全；我想牵他的手，我猜那一定很温暖。
那时候学习氛围正浓，学生干部自发组织起来补习，成绩好的同学利用午休时间讲题授课，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参加。我和他英语好，所以分在一组讲英语做题方法。我非常高兴。我在小黑板上板书，他替我扶着，我的手无意间移过去，挨着他的手，意外地有些凉，我真希望时间就停在那一刻，再无流逝。
我问他的手怎么那么凉，他说冬天就是这样，但是幸好我的手很温暖。我好像有点心疼。
他很乐观，总是很爱笑，不管是脸上的，还是短信息里的。那时候的“呵呵”只是我们之间充满温暖和爱意的存在。他希望我做一个爱笑的女孩。
那时候正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我喜欢那些歌咏历史的古人，仰慕书本中忧愁的诗人，假模假样写充满忧郁情怀的言词，也歌咏秋叶，也哀叹人生。
他说，做一个乐观的女孩子吧，我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我说好啊。
我喜欢他的优秀，喜欢他被所有老师夸赞，我喜欢他在我心里的样子。可是我是个爱嫉妒的女孩，我不喜欢他和别的女孩交谈，不喜欢他和别的女孩一起大笑。我告诉他我的不满，他也由着我。我也是个占有欲很强的女孩，我想知道他的一切，他也告诉我。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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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感情，不知所始，亦不知所终。爱情来得快时，它去得也快。
十六七岁，我们上市里的重点高中。他和他的兄弟们，我和我的闺蜜们，谁和谁都没有联系。大家分散在各个班级，偌大的校园，相遇却并不容易。
他在学校最好的班，我在普通班。
他在楼下，我在楼上。
我还是很喜欢他，虽然我不常见他。
他有了新的生活，同学和朋友。
我一直在想，他为什么突然就不理我了呢？为什么变成一个冷漠的人？是我太粘人吗？是我太霸占他的空间吗？是我不够优秀吗？是我变丑了吗？
我想了很久，从初中想到高中。我难过，迷惑，思虑万千，我很想问他，到底是为什么？可是我不敢。
我读了很多小说，小说里的男主角和女主角总是有很多误会，总是有很多曲折，可他们总是很相爱，总是有一个美满的结局。我看到了，感情很脆弱，可只要坚持，似乎就可以无坚不摧，所向无敌。
不知怎的，我盲目地相信着，未来我和他会在一起的，虽然不安，还是小心翼翼地相信着，我想这些他不必知道。现在呢？那就先做朋友吧，我默默地告诉自己。
后来，当我拿到爸爸给的手机，第一个告诉了他。我问他，好朋友，你好吗？我们又开始短信交流了，虽然是断断续续的。
我接受了和他做朋友的事实。但好朋友之间可以说很多话的，可是我们并不能。我总是忍不住跟他说很多我的生活，可是他很小心，谨慎。我不懂。我总是大方地表示，我可以做一个优秀的倾听者。然而他好像并不当回事。
我们其实不是好朋友。
我有时站在宿舍阳台观望，心里想着，也许就能看见他了呢？
还真有那么一两次，看见他也站在男生宿舍阳台上观望，有时侧着脸看旁边，有时望着女生宿舍这边。我想，他不会是在找我吧？很不想承认，可是我心中越发确定，以后我们可能真的会在一起。
有一天，我看小说到了凌晨五点半。感动和对爱情的期盼支配了我的所有行为，我发短信告诉他这件事。醒来之后，他的回复安安静静地躺在手机里，叮嘱我说该回家了。我很欣喜，我甚至欢呼雀跃，我想，他还是那么温暖。
我忍不住跟他发了好多短信，可是他都没有回，他又变回了那个冷漠的人。
高三压力很大，我没有时间去想他。偶尔在学校遇见，也立马扭头假装和室友聊得很嗨。我跟以前的朋友说，我好讨厌他。可是知道，心里并不是。
高考完之后，我从班级聚餐的酒店一个人回了宿舍。校园的路上很热闹，到处洋溢着毕业的欢快气息。操场上很喧闹，我走近之后才发现，是他的班在聚会庆祝。一大群人团在一起，大笑，躺着看夜空。我想，他过得真好。
后来，我没有想他，大学前的三个月，我决定忘记他，把他从我的生命中抹掉。我信誓旦旦，斩钉截铁地告诉我的好朋友，他现在在我这里什么都不是了。
于是，我的朋友才放心地告诉我说，高三毕业那天晚上，他们都喝多了，他的一个同班女生问他可不可以亲亲他，他答应了，于是那个女生吻了他的脸颊，一个很久的亲吻。
我听说的时候，很惊讶，可是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现我对这件事情的反应，我很平静。
后来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问，他不是说身体不好不能喝酒吗？他不是说不喜欢的女生不会跟她肢体接触吗？这都是些什么？骗我？
我突然模模糊糊地明白，其实什么都不是，他只是不爱了。
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以为我能把他从我的生活中抹掉，可是怎么可能呢？没了过去，我们又是谁？我不愿意失忆，那就放下吧，没有那么难。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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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去忘记一个人吗？好像是不够的。
他去了外省读大学，我还留在四川，我舍不得走远。
大学很好，认识了新的朋友。新的环境让我开始了新的生活，可是我也对一起经历了过去的朋友恋恋不舍。
我开始用QQ和大家发消息，和他又有了新的联系方式。他似乎一直过得很好，拿奖学金，去看这花花世界，芸芸众生，爬山，游湖，看海，玩雪，弹钢琴，看多年不见的发小，老友。
我们没有交集，偶尔在空间互相点个赞，留个言。久而久之，好像真的成了多年的朋友。
我和室友们很好，她们问我可有恋人，我说没有。她们又问，可有曾经的恋人，我没有说话。
回忆总是很容易被撩起，尤其是被修饰过的回忆。
两三年之后，他突然来找我聊天，我很惊喜。我们聊了很多，这几年的学习生活，我们都成熟了，长大了，认识的时间需要用年来计算了。
我们好像都很默契地避开了回忆中最敏感的部分，从来不说为什么突然失散。我们无数次探讨过，十三四岁时候的那一段感情是不是彼此的初恋。那段日子就像独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宝贝，可是我们对伤痛绝口不提，装作那就是最美好的时光。
我没有主动找过他，每一次都是他来找我，我配合。
有一次，我问他，后来可有心仪的女孩？他犹豫再三，才对我稍微敞开心扉，他说他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孩，可是那个女孩太好了，他配不上。我知道，他是真的想把我当作朋友，可是我心里并不开心。
这之后，我们很久都没有聊天。其实我们没有多余的话题可以聊，除了过去，我们之间事实上，隔着的是千山万壑和越不过的大海。
他越来越信任我，很多事情都找我聊，每聊过一次，我隐约发现，我对他的感情开始死灰复燃，我心里有些欣喜，有些不安。
终于，距离我考研前还有半个月的一天晚上，他说聊会儿天。面对这个男孩，我怎么会拒绝？他说到了以后，他说以后我们可以一起……
我忍不住问他，我在他的未来规划里的？他说有的。我很激动，我甚至立马就想问他，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即便你现在在遥远的海边城市？
复燃的感情来势凶猛，我终究没忍住，跨过友情的界限，倾诉衷肠。
其实我知道的，从那次失散开始我就知道，不会有以后的，不管我再怎么盲目地催眠我和他最后能在一起，然而不可否认，心里的欢喜，字里行间的爱意，都得不到回应。
没有一句“对不起”，只有精致的，体贴的安慰和规劝，哪一个更伤人？他连拒绝都说得那么温柔。
考研的紧张覆盖了我一切的悲伤情绪，我来不及思考和反应，一切就结束了，我的考试和我的爱情。几个月后，我收到了我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同时也收到了他已有新欢的消息。怎么不心痛？怎么不悲伤？
那个晚上，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外面静悄悄地，安静极了，我听见我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十年，我终于承认了，龟缩在谁也看不见的角落里，一直偷偷喜欢他。不敢告诉任何人，也包括自己。那天晚上，我终于看清楚了那个固执的自己，也看清楚了那个喜欢了十年的男孩。十年间，我们见面次数寥寥无几，几乎都是街上擦肩而过，高中校园里的不期而遇，却从来没有真真正正地坐下来，喝杯咖啡，聊一聊我们的过去。
我忽然就懂了，高中男生宿舍阳台上的观望不是为我，短信里的叮嘱不是为我，快乐不是为我，聊天时的温柔不是为我，体贴不是为我，爱情也不是为我。后来，关于他的爱情，没有我。
我忽然就懂了，我从来不了解我曾经爱过的这个男孩，从来我都只是陷在自我关注里，自伤，自喜，自悲，自爱。我爱的一直是那个上课也偷偷看我的，午休沐浴在金色阳光里的，笑容明亮的，眉眼干净的，回忆里的男孩。我真正拥有过的，一直都是回忆里的，我的那个男孩。
我偷偷删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从此之后，他的爱情里，没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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