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读过那么多写故乡的文章,其中不少是名家和名人。写的内容也千差万别,但是不外乎两条:一个是写对故乡的眷恋,一个是诉说心中的遗憾。
也许是离开故乡时年纪太小,也许是记忆太差,我对故乡的印象是既苍白又模糊不清的。
只记得我家住在北方乡下,夏天和小伙伴去草甸上掏鸟蛋,在水泡子里光腚洗澡,冬天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在外面疯玩,玩够了回家吃饭。母亲做的饭菜,不管有没有鱼肉,都是我的最爱。
记得最深的一次是去草甸上掏鸟蛋,找了几个鸟巢也未发现有鸟蛋,不免有些失望。返回时,不知谁喊了一声“狼来啦!“,吓的我们头也不回的拼命往家的方向跑,老天也不做美,跑着跑着就下起大雨,四五公里的路,一群6一7岁的孩子,每个人都被浇成了“落汤鸡”。好不容易跑回了家,发现鞋子跑丢了一只。母亲虽然没打我,但是脸色也不好看,“这么大了,连只鞋也看不住,明天光脚出去玩吧!”,母亲如是说。
卡尔加里的日出“光就光,跑丢鞋的又不是我一个人,不信你去问问,他们的鞋子也都跑丢了呢!”,我不服气地顶撞着她。话虽这样说,我心里清楚母亲是心疼我的,她怎么会让我光着出门呢?
果然不出我所料,第二天我从土炕上爬起来时,一双新鞋已经出现在我的眼前。原来母亲为了让我穿上新鞋,竟然一夜没睡,忙着为我做了一双新鞋。为了防止我再次跑丢,还特意在鞋上加了两根鞋带。
卡尔加里的云我当时还挑三拣四的嫌这两根鞋带难看,十分不情愿的穿着出去玩。我哪里知道,这居然是母亲为我做的最后一双鞋了。
第二年我们全家就搬到了省城哥哥家,也就是当年,母亲得了脑膜炎,最后不治身亡。
当我再次回到故乡时,已经是几十年以后。家里住过的老房子已经拆掉了,甚至连我的哥哥姐姐也找不到原址了,我唯一记得的一个小伙伴张福祥也搬走多年了。我曾魂牵梦绕的故乡,竟然找不到一个相熟的人,不免有些失望。许多人因为回不去故乡而遗憾,我却是因为回了故乡找不到一位故人而遗憾。这时,我才真正理解了贺之章诗中的深意。
少小离家老大回,
乡音不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
笑问客从何处来。
如果20年算是一代人,那么从我7岁那年离开故乡算起,中间隔了这么多年才回来,两代人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有谁还会认识你呢?不光是儿童不相识,成年人又有谁认识你呢?如果不是自报家门,谁还记得40多年前在这个叫“东公司”的村子里,曾经住过一户牛姓人家呢?姐姐年长我10岁,哥哥年长我20岁,他们嘴上不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他们比我更失望。
都说回不去故乡遗憾,回去了也见不到故人,不是更遗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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