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了逝去姥爷，却不知道该怎么缅怀一个很亲近的人，写出来的也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回忆。
1
我对姥爷最后的记忆，是躺在床上瘦骨嶙峋的样子，我不敢想象姥爷受了多大的罪，无情的病痛可以轻易地把一个人击垮，让原本近一米八的人变得那么瘦小。
姥爷毫无征兆地被放在病床上的时候，医生只告诉我们，是胃癌。这个消息对于每一个家庭来说，真的都是噩耗，何况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家庭。
接着，姥爷被接回了家，住在村子南边自家大棚的平房里。那时候正值丰收的季节，平房在一片玉米地的深处，路的两旁是累累的庄稼，现在想起来总觉得那是一望无际的压抑，越往深处走越觉得喘不过气。
妈妈跟大姨是在姥爷的手心里长大的，那会儿也是最难过的人，我见过妈妈晚上看见关于癌症的广告哭泣的样子，只是我还不知道怎么去安慰。
2
腊月隆冬的时候，姥爷被送进了县医院，做着手术的准备。所有人都期待着，手术之后，姥爷又会是以前那样风风火火地做着农活儿，就像我期待着寄给小鹿姐姐的信会收到回音儿。
我那会儿也真的觉得，每个人出院的时候，病就好了啊。待在病房的我只知道坐在被暖气管烤得热乎儿的阳台上，等着妈妈把暖好的八宝粥递给我。
自始自终，可能只有我是没有顾虑的。
但是结果往往是不随人愿的。
手术那天，医生并没有带来希望，开了刀之后，癌细胞已经扩散了。
那天，是妈妈感受到最绝望的一天，在病房外面哭得昏天黑地，埋怨自己不是一名医生。
3
姥爷被接回家的时候已经是身体最弱的时候了，没有下床走动的力气，也吃不下东西。只能让舅舅抱着从床上到沙发上坐会儿，曾经很壮硕的身体，在舅舅的臂弯里是那么瘦小。
姥爷最喜欢给我们讲故事，什么瞎子背着瘸子，香香屁，织布机。。。都是我跟姐姐弟弟从小听到大的，也是妈妈大姨舅舅他们从小听到大的。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还在给我们一遍一遍地讲。
我记忆最深的是姥爷给我买过一把玩具枪，回了家，他在院子里和煤，我在旁边玩，我手劲儿小，姥爷就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给我把枪上膛。这个画面，我一直都记得。
有时候晚上睡在姥爷家，到了半夜就会哭闹着要回家。姥爷说，我把你送回去，这么黑的天我回来路上害怕怎么办。我说，我再把你送回来啊。姥姥姥爷总是拗不过我，拿起手电一路把我送回家，然后再独自回去睡觉。
还有姥爷那辆大梁的自行车，带着我们跑过很多地方。车轮总是直直地走，不偏不倚，不摇不晃，而我就坐在前面的梁上，嘴里喊着电视上学来的广告，姥爷就跟我一起扮演着卖棉花、卖老鼠药的小贩子角色。那辆自行车，也承载了姥爷多半辈子的生活。
这些事儿，姥爷已经再也做不了，剩下的也只能用老旧有趣的故事再给这个家添点儿欢笑。妈妈跟姐姐打趣我长得丑，姥爷就会跟他们说，你们真是瞎说，我觉得苏也就最好看。在几个小辈中，姥爷大抵是最疼我了吧。
4
只是后来有一天，爸爸到学校接我回家，说了一句，你姥爷走了。
那天下午，没来得及换下那身大红的校服，我就去了姥爷家。姥爷已经安安静静躺在堂屋支起来的板子上，脸上盖着白布，我不知道人死的时候该是什么表情，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对每个人都笑呵呵的，我觉得姥爷可能从来都没这么安静过。
可是我没有哭，还不清楚失去一个亲人的痛苦，也许是还惦记着那封寄出去的信怎么还没有回音儿。而我也更不知道，那一屋子的悲伤有多沉重。
葬礼之后，家里还会有一些事情，大概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只是姥姥指着香炉前面的一滩煤灰跟我们说，你们姥爷回来过了，你看这上面的两个小坑，那是有鬼差押着你姥爷回来磕头了。相信的人，会觉得姥爷回来过吧，只是，他真的走了。
5
写到这一篇的时候，我不想去问妈妈，我怕她又会在家伤心，问我姐，又怕她讲不清楚。
妈妈在微信那头跟我说，你姥爷是我的好爸爸等等。我只能劝她别想了，却又想不出来什么安慰的话。姥爷肯定也希望你，还有所有家里人，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
姥爷，在天堂的您，过得还好吧，那里没有病痛的折磨。保重。只是很遗憾，能相处的时候我还不懂事，到现在只剩这些回忆。
end
希望所有人，都能珍惜自己身边的家人。
回忆永远填不满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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