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乍泄的光影色彩

作者: 宝十二 | 来源:发表于2016-11-07 16:50 被阅读1153次

    影片一开头,房间里灰色阴暗压抑,床上那个人说: 黎耀辉不如我们从头来过,然后两个男人床上的赤身肉搏,黑白的色彩,凌乱的房间,只有两个男人裸露肌肤, 狂热亲吻在黑白中那么瞩目。一开头好像就做完了所有的爱,黑白色彩已经压抑不住这向外汹涌流溢出来的情色,受到开头冲击的观众们或许会有点忍受不了后面突然慢下来的节奏。

    为了从头来过,两个人踏上了去阿根廷的路,买了一盏灯,灯上有挂瀑布叫伊瓜苏,他们想去那里看看,却迷失了方向。

    何宝荣一句”重新来过”, 说完这句话王家卫开始给我们看了好几分钟瀑布···水雾弥漫,诡谲奇异,气势恢宏。

    这部电影少了一些王家卫个人特色鲜明的王氏台词,不再金句频出,多了更多留白。两个人在阿根廷的公路上的行驶,无限延伸到天际的灰白色的公路,沉闷的让人有点想逃离,但是好像也悄悄酝酿着某种情绪;还有给伊瓜苏大瀑布的那长长的镜头,只有光的色彩在变化。

    两人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第一次重逢,初见显现出有些惊讶的黎,透过酒吧的玻璃久久向上仰望,没有显露出多少的表情,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望着,但是谁不知内心是否是怎样的波涛汹涌。

    两个人在酒吧玻璃前一起抽烟的那个镜头感觉真的很暧昧,黎用自己的烟给他点着,手被何握着,眼镜却故意看向别处,两个人默默抽一支烟,好像有一种情愫在默默发酵。

    每次黎想起何的时候,那盏灯潺潺流着水的瀑布灯就会出现

    没有加大段的王氏经典人物内心独白(可以参见重庆森林),常常就是大段的留白和悠长沉默。


    抽烟的镜头,在的士上,颜色已经从黑白变回了彩色,何几次频频看向黎,欲言又止,不知道他说的“重新来过”黎怎样想, 黎默默在那个抽烟,突然拿烟给何抽。此处音乐也骤然响起,昏黄晃动的画面中(应该是一个以司机的后视镜为视角的一个镜头)何就靠着黎的肩膀睡着了。

    此处音乐也骤然响起,昏黄晃动的画面中(应该是一个以司机的后视镜为视角的一个镜头)何就靠着黎的肩膀睡着了。

    同样是给游客照相,之前黎行尸走肉般完成全套动作, 把相机一甩走人了,跟何住在一起后,竟然脸上也有了那种会心的舒展的笑容。

    黎一直拒绝着何的亲近,因为觉得自己是一个认真的人,不会再想重新来过,不想再让自己对何有感情,不再受到伤害,可是他自己的内心却是最终是屡屡出卖了自己吧。

    最经典的厨房阳台起舞跳舞,没有过多的对白,可空气中的暧昧和脉脉深情已经溢出了屏幕,屏幕外的看客早已跟随微微摇晃的镜头沉浸在这样的情景之中。正好的阳光两个人浪漫的起舞,却发生这个本应该充满烟火气,简陋的厨房。阳光投射下阴影,好像来自天堂的光照落在尘世的最低处,两人脚下的瓷砖好像中世纪教堂的玫瑰花窗的局部生化出了几分神圣感。

    昏黄的路灯下两个人推推搡搡吵吵闹闹的小甜蜜的一路,会让你感受到爱情的那种美好,突然能感悟到真正的爱情无关性别,或许很多人开始还是抱着一个同性恋的感觉去看这部电影,但是到了这时已经不会再想这是两个男人的故事,影片已经可以摆脱性别的枷锁,这就是一个有关爱情的故事。

    故事到这里,另一个人,小张出现了,小张的很多镜头,都是透过厨房的圆形窗来选取的视角,好像是一种窥视,又好像是一种置身事外。小张喜欢靠自己的听觉来认知这个世界,有些驼背的身材,略显生涩的面庞却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是阿辉在异乡感受到的一种别样的温暖。

    他是一个旁观者,更是扮演了解读另外两个人的阐释者的角色。他说:没有去过的地方才好玩”,“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这种与生俱来的疏离感、忧伤,和自我放逐的渴望大概是对于何黎两人的诠释吧

    随着何宝荣的伤渐渐好转,阿辉和何宝荣之间却渐生裂痕,开始互相的不信任,何宝荣也开始找阿辉要自己的护照,阿辉拿走他的护照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心理,想留他在自己身边还是一种惩罚。

    当镜头闪回黑白回忆,阿辉默默独白:有时候我希望他的病不要好,他生病的日子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候。一如我们生活中有些最幸福的时光,当时不自知时过境迁回忆起才发现是再也拾不回的美好,多么希望有那一刻一直到地老天荒,或许是身边的那个人做公车靠在你的肩膀沉沉睡去你希望这辆车永远都不要有终点站,又或是你们一起看的电影你在黑暗中捉住了那只有些慌乱的手紧紧的攒在手里希望电影永远不要散场。多想就这样享受那些纯粹的美好片刻。

    两个人再次分开后,阿辉就像随着在一艘船在冰冷的水面漂流,过去的日子就好像这穿过河面,划出一些浅浅的痕迹激起一些小小的泡沫又不复存在。

    而何宝荣,在他和另一个男人跳舞的时候,抱着阿辉的那天又浮想在他的脑海中,当他回到已经搬走的阿辉原来的家里,记忆袭来他抱着被子痛哭,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很想重新来过,可是这次再也没有机会了。

    一开始就已经是无法再挽救的了,不管是从香港去阿根廷还是去哪里,天大地大一个人换一个地方生活却还是逃不开自己的内心,不是每一段感情都可以重来,也不是每一个人你再回头的时候还是会在原地等着你。不过有时记忆还是会侵蚀上来,就像阿辉在屠宰房冲刷的鲜红的血水,就像记忆一样,被水柱反复冲洗,被冲淡开又融合,冲淡开又融合,就像会反复侵蚀内心的记忆但是终还是会有那么一天,就像血色彻底被淡去,不留痕迹。

    最终,小张也如愿到了世界的尽头的乌苏怀亚(Ushuaia),生发出那一句“到了尽头我想回家”,就像东邪西毒里,走过了沙漠才知道沙漠尽头是另一个沙漠,走到世界的边缘或许才能和自己和解,也或者像何与黎从香港到阿根廷还是走不出心的桎梏

    影片还有一个特点是 画面色调的红绿对比,尤其是在室内表现的尤为明显,不由让人想到梵高的几部作品中对红绿色调的应用。梵高自己卧室的,夜间咖啡馆-内景这两部作品,那种世俗感,还有一种诡异的张力。梵高在自己给弟弟提奥(Theo)的信中在谈及这一作品时说,他试图用红色和绿色的手段来表达人类可怕的激情。室内红绿色彩的组合给人一种视觉上的冲击,让人感到压迫透不过气的幽闭。

    夜间咖啡馆-内景

    这或许和电影中空气中涌动的某种氛围不谋而合,至于王导具体想表现什么我具体不好具体揣测,我觉得这不是我的一种过度解读,但是我觉得一部电影是可以有很多看东西,就像是一部艺术作品,普通人看的不用去思考过多的流派或者艺术批评理论,就是要寻找自己当下的一种感受,很难说王家卫有属于哪种流派么,还有像杜可风的摄影,他自己都讲,我没有什么手法,他不会轻易被人定义的,他就是宣泄自己的一种感受,只是这个方法是用影像艺术来表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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