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蒙特利瑟式好友?就是那种心胸狭隘,睚眦必报,阳奉阴违又工于心计的小人!也许在你不经意间就已经得罪了这样的人,当你还在和他称兄道弟时他就已经暗自筹划着如何将你杀死,而这种计划,往往万无一失,让你绝无生还的可能。
在我看来,爱伦坡笔下被活埋杀死的弗图纳托顶多是个过于傲慢自大的人,虽然是有点另人讨厌,但是也绝对不至于让人恨到被活埋的地步。然而蒙特利瑟却在一开始就表达了自己要复仇的决心。且看主人公是如何说的:
“弗图纳托对我百般迫害,我都尽量忍在心头,可是一旦他胆敢侮辱我,我就发誓要报仇了。”
“不消说,我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没有引起弗图纳托怀疑是存心不良,还是照常对他笑脸相迎,可是他没看出如今我是想到要送他命才笑呢。”
这也实在是令人疑惑,这得是多大的迫害才能让人起了杀心,然而文中的弗图纳托仅仅是这样:
“弗图纳托这人在某些方面虽另人尊重,甚至另人敬畏可就是有个弱点。他自夸是品酒老手。”
“弗图纳托在谈到陈酒方面,倒是真正识货。这点我跟他大致相同——对意大利葡萄酒,我也算内行。”
文中对其介绍寥寥几笔,我们却也能了解到,弗图纳托确实是一个段位高于蒙特利瑟的品酒高手,然而在面对蒙特利瑟这样心思敏感又及其善妒的人时,弗图纳托非但没有谦虚,反而经常炫耀自己。这对于一个嫉妒心强的人来说怎么能忍呢?于是蒙特利瑟终于抓住了机会在狂欢节傍晚和弗图纳托巧妙地偶遇了。文中对这次偶遇的描写也是非常简短,但也给读者留下了更多想象的空间。此时的蒙特利瑟早已为弗图纳托挖掘好了坟墓,只等着请君入瓮呢。正值狂欢节之际,人们都穿着怪异,喝得醉醺醺,谁会留意到这二人的去向呢?这正好就合蒙特利瑟的心意了,他就要开始他的复仇大计了,可谓是费尽心思,步步为营!
“我对他说:‘老兄,幸会,幸会。你今天气色真是好到极点。我弄到一大桶所谓的白葡萄酒,可我不放心。’”
“我不放心,我真是笨透了,居然没跟你商量,就照白葡萄酒的价钱全付清了。找又找不到你,可又怕错过了这笔买卖。”
“瞧你有事,我正想去找卢克雷西呢。只有他才能品酒。他会告诉我——”
这心思要是放在心理学研究上,一定能成为大家。蒙特利瑟牢牢抓住了弗图纳托的弱点,专拿品酒这事刺激他,这还不够,还要拽出另一位品酒师来进一步刺激他,此时的弗图纳托醉醺醺,如何能在这场博弈中胜出呢?只能被牵着鼻子走了。当蒙特利瑟把弗图纳托带进地窖里时,复仇大计仿佛正式缓缓拉开帷幕。
在寂静的地窖里面,弗图纳托帽檐上叮当作响的铃声仿佛是他生命中最后时刻的倒计时,每响一次,就离死亡更进一步。而蒙特利瑟在地窖中所说的家训“凡伤我者,必遭惩罚”,又再一次预示了弗图纳托死亡的结局。弗图纳托当真是一点警觉心都没有吗?未必,只不过一个醉醺醺的人在一个心机十足准备充分的人面前属实难逃一死。
“弗图纳托举起昏暗的火把,尽力朝壁龛深处仔细探看,可就是白费劲,火光微弱,看不见底。”
“‘往前走,’我说,‘白葡萄酒就在这里头。’卢克雷西——”
“‘他是个充内行,’我朋友一面摇摇晃晃的往前走,一面插嘴道,我紧跟在他屁股后走进去。一眨眼工夫,他走到壁龛的尽头了,一见给岩石挡住了道,就一筹莫展的发着楞。”
弗图纳托还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如同这条道路一般已经走到了尽头,还有工夫发愣呢。可是此时即使他不发愣,也不能逃出这个又长又深的地窖了。他命运的结局早在开篇就已经注定,走这一程已是他生命中最后的时光。
“隔了片刻,我已经把他锁在花岗石墙上了。墙上挂着两个铁环,横里相距两英尺左右。一个环上挂着根短铁链,另一个挂着把大锁。不消一刹那工夫,就把他拦腰拴上链子了。他惊慌失措,根本忘了反抗,我拔掉钥匙,就退出壁龛。”
这熟练程度,怕是蒙特利瑟来回演示好多遍了,在这昏暗的环境中,尚且需要火把才能行路,他却能将人快速捆绑起来,实在是令人惊悚。而弗图纳托还没能完全清醒过来呢。
“‘白葡萄酒!’我朋友惊魂未定,不由失声喊道。”
蒙特利瑟此时已经接近成功了,他悠哉地砌起墙,这砌起来,一下就忙到了半夜,一共砌了十一层。深更半夜,听着对方歇斯底里的喊叫,在深邃的墓穴里砌着埋人的墙,这心理素质,是不是够高?
虽然文章一开始就暗示了结局,可是读起来依然让人觉得心惊胆跳。弗图纳托悲惨的结局也是让人唏嘘不已,想比起主人公可怕的报复行为,弗图纳托炫耀的行为根本不值一提好吗?
珍爱生命,交友需谨慎。远离蒙特利瑟式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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