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警培训已经一个月了,学校管理的稍微松了一些,课程也不再紧锣密鼓的摧残我们柔嫩的心灵,我终于有时间去找阿欢了。
我和阿欢认识已经十几年了,从上中学开始我们就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到现在大学毕业都已经五年了,没有多少友情能经得住这样长时间的考验吧。
在我记忆里,阿欢是一个清丽秀气、灵气逼人的小姑娘,上学时候她永远是班里最漂亮的,班级换了一个又一个,同学换了一茬又一茬,可她班花的符号从未变过。
爱慕她的人好像比星星还多。
我本是没资格和她做朋友的。巧的是,我们的家离得很近,上学的路上总能遇见,于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老天爷成全了我的两小无猜。
一起上学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也未必有几个能成为好朋友。幸运的是,我和阿欢有一个共同爱好:唱歌。
阿欢有一副好嗓子,说是天籁之音毫不过分。我记得在那个夏天,我们下自习后出了学校却不回家,借着皎洁的月光跑到学校旁边的一个小广场,小广场中央是一朵巨大的天女木兰花。
我和阿欢就在天女木兰花下唱歌。阿欢简直就是一只会唱歌的精灵,伴着老旧磁带里的音乐就能跳出一支沁人心脾的舞曲。我曾无数次陶醉在她的歌声里,以至于我曾经把那个夏天存放在我这一生最美的回忆里。好吧,我得承认,即使现在,那也仍是我最美的回忆,没有之一。
阿欢说我唱歌还行。我曾认真的给阿欢唱过一首歌,我记得那是李圣杰的《痴心绝对》,阿欢听完义正言辞的告诉我,如果唱歌不跑调按五音算,我至少有三音。
我狠狠的掐了阿欢一下。
我真是老了,我甚至有些记不清楚和阿欢打闹时她那动人的笑声了。可有一句话我记得清清楚楚,在中考结束的那个夏天,我和她走在街边的路上,她打着一把遮阳伞,“含情脉脉”的对我说:老翟,我喜欢和你在一块,和你在一起很开心。在那个即将分别的夏天,她给我们的青梅竹马做了一个圆满的总结。
我后来问阿欢还记不记得这句话,阿欢歪着头问我:我有说过吗? 阿欢真是欠揍。
我和阿欢还在一个高中,却不在一个班了。有了新同学、新朋友,可我还是总去找她,似乎成了一种习惯了。我总让她给我唱歌,唱那些听不够的张韶涵、飞儿乐团。她每次唱完都装作很累的样子,然后拉着我的胳膊跟我说:老翟,我这个月生活费不够了,你请我吃饭吧。
好吧。我似乎记得她最爱吃学校的大肉饼。她哪里像个女孩子,哪有女孩子喜欢天天吃肉饼的?于是每天一下课,我就飞快的跑向食堂,打好肉饼和粥,然后坐在那里盯着食堂门口等她。 仔细想想,那也是一段幸福的回忆。
好景不长。阿欢生病了,请假回了家。放假的时候我去她家里看过她一次。她看见我时很高兴,只是脸色有些惨白。那时候不懂太多,只知道生病总是会好的,我对她说,你好好养病,我在学校等你。
阿欢回学校时已经是一年以后了。她留了一级,我却要毕业了。这是命运安排给我们的无法逃避的选择。
我还是总去找她让她唱歌给我听,她也依旧总是没钱吃饭让我请她吃肉饼。
同学们总是跟我开玩笑,你女朋友可真漂亮。我说,那是我妹妹,异父异母的亲生妹妹。
阿欢总是不承认她是我妹妹这个谁也无法否认的事实。虽然她一声哥都没叫过,虽然她比我还要大两岁。可我觉得我就是她哥,她不认账也没有用。
该走的留不住,该留的也走不了。我去上大学了,她还得在高中再学一年。自那以后,我们见面就开始少了。
在大学的时候听她说她有了男朋友,比我还高,比我还胖。
好吧,阿欢,我也有了女朋友。这是不是很公平?
我还是总缠着她给我唱歌,给我唱听不够的张韶涵、飞儿乐团。她起初在电话里还是激情澎湃的唱给我听,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后来她唱的越来越少,有时候只是敷衍着唱一首了事,可能是因为我不能再请她吃肉饼了吧。
在她快毕业的时候我去学校找过她一次,偷偷的想给她个惊喜。当我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几乎是喊了一声,老翟!然后冲上来抱住了我的胳膊。浮躁的灵魂悄悄的落了地,我在她心里还是很重要的。
再见面的时候已经记不清楚是哪年了。只知道她和男朋友分分合合,我也是不停的换着身边的人。还是会给她打电话让她唱歌给我听,偶尔跟她抱怨一下有了男朋友以后就把我忘了,重色轻友不讲义气。
重色轻友的是你吧?一年只给我打几个电话。她嘟囔着说。
我说给我唱歌吧,歌声总不会变。
我现在改唱王菲了。说完她就唱了一首《流年》。
电话越来越少,歌声也越来越远。
时光如水,日月如梭。转眼到了现在,她恢复了单身,而我婚期将近。
借着入警培训,我到了她生活的城市。我给她发微信,请你吃肠粉吧。
她和我说过她最喜欢吃肠粉。
还没下课,给她点的肠粉外卖就到了,我请了个假,飞奔出去,打了个出租车就往她那里去。
还好,她说很好吃。至少给了我一副还算满足的表情。没有让我白跑这一趟。
我问,还不找男朋友吗,你都31了。
别跟我说这个,一想就烦。我自己过挺好的。她连头都懒得抬,趴在床上玩手机。
我困了,晚上还要开直播,我睡会,你待你的。说完就把头埋在被子里,像一只累极了的鸵鸟。
好吧,阿欢白天要上班,晚上还要做直播,确实很累。我告了别离开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忘了什么事要做。
该死,我忘了让她唱歌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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