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魂|「一八一」不期而遇
第【一八一】章 不期而遇
其实罗鼓是不知道萌生祖父的过去，罗鼓告诉萌生的事情，和杨梅红有关。
杨梅红除了和罗鼓“合作”搞工程，还一直和章小蕙保持联系。
“这个女人，既懂得怎样利用关系搞钱，还晓得如何驾驭别人，总之，和她打交道的所有人，都要为她服务。”大哥坐在黄果树裸露在外的粗大根茎上，掏出烟来，给复生一支，自己嘴里衔了一支，用打火机点上。使劲吸了一大口，那白色的烟纸就有一长截，像烧过的火炭一样，由红色慢慢变成了灰白色。等大哥嘴里沉闷地喷出一股烟雾来，烟头的灰白色里又透出一股火红来。
复生靠在长满了老茧一样树皮的黄果树干上，把那支烟拿在手里，用一双手的两个食指和拇指捏着，一刻不停地转动。
“祖父的勋章和印章，都是祖父的荣誉。”复生心里笃地一沉：“这廖经理至今都还没有音信，那金黄色的方块可还在他手里啊……”
“小河镇的廖经理是不是叫廖文义？”大哥突然问。
复生手里一使劲，那支被转得晕头转向的香烟，白色的烟纸一下子破开，细细的桔黄色烟丝撒了下来，掉在鞋子上，像不小心被揉碎了的饼干屑。
“廖文义在深圳一家物业管理公司上班，他的老板听他口音是我们家乡人，就和他认识了，也很照顾他。后来，那老板无意中知道他有一块金黄色的方块，他说是金砖，要卖两百万。”萌生又使劲吸了一口香烟，那圆滚滚的烟灰柱子再也支撑不住，掉下来长长的一截，像一团雪，散落在地上，慢慢变得看不见颜色。
“两百万？这方块是我们家的……”复生吃惊地叫起来：“廖经理现在在哪里？”
“你先听我说。”萌生止住复生，开始慢慢讲诉了有关廖经理和天生曾经的指导员李易锋的事情。
李易锋从部队转业到深圳，被深圳的繁华深深吸引，特别是深圳日新月异的发展速度，让一直不甘为人后的李易锋迅速兴奋起来。经过周密的市场调研，马上辞职，和部分退伍转业战友组建了星火物业管理公司。
深圳的商品房如雨后春笋般地建成，投入使用后小区的物业管理既需要专业化，又需要规模化的服务。像李易锋他们这类经过系统和高强度训练过，具有过硬身体素质和军事素质的退役军人，就成了物业管理的骨干力量。
很快，李易锋的星火物业管理公司需要部断扩大规模，仅仅只是吸收退伍军人已经远远不能够满足自己的需求，只好再面向社会招收一部分人员。物业管理服务涵盖范围广泛，除了负责小区安保之外，还要负责小区的停车、清洁、维修、水电费收取等等。外招的员工虽然没有退转军人优秀，但基本上还是一点就透、一教就会。
小河镇的廖文义，本来在镇供销社做门市部的经理，日子也过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一贯关心时事了解政/策走向，特别是时不时从沿海地区传回来的信息，让不安份的廖经理觉察到自己再久呆在小河镇，会埋没了自己的才华。早就有跃跃欲试之心，终于在偶然得到复生的金黄色方块之后，决定停薪留职，远走高飞，去沿海一带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
读过大学的廖文义，一眼看出复生和他交易的金黄色方块，是枚二/战/时/期盟/国赠送给川省扩建机场的功勋“龚博深总管”的勋章。勋章下方的英文，也清楚地篆刻有盟/国的名称。廖文义开始以为这枚勋章是做生意的复生从哪里划拉来的，乡下的娃儿做点小敲小打的买卖，走村串户过街跑镇，难免没有遇到这些捡漏的机会。但后来复生又忽然转回身来要赎回这刚卖出来的东西，还说是自家祖传下来“比命还重要”的宝贝，马上让开始只是以为这枚勋章最多就是镀金的铜或者铜合金制品的廖文义改变了看法。
后来，廖文义特地悄悄去复生在燕子山脚下的老家了解，让自己更加意外的是复生的祖父居然真是在天邑发迹，而且曾经参与过机场扩建，和盟/国许多项目的参与者结下了不解之缘。既然如此，那这枚勋章的重要意义，就不仅仅只是镀金或者完全的金块了。
不管是否纯金，廖文义认定了这是块不同寻常的宝物。
带着这块宝物来到海南的廖文义，本想凭借自己带来的多年积蓄，也在这块充满希望的地方，圈一块地开发几栋房子，快速实现自己的发财梦。想不到城市的繁华并非处处都有现成的机会，带来的钱款很快耗尽，但做“大老板”的梦还是只停留在眼睛闭着的时候。
海南已经不再能存身，但实在不愿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到老家去，廖文义只好辗转来到深圳。自己坐守门市部过惯了衣食无忧的生活，现在却要为一日三餐和夜宿何处绞尽脑汁。几经周折，几乎要走投无路的时候，终于看见星火物业管理公司在招保安。
为了先把自己安顿下来，尝到“在家千日好，出门难上难”滋味的廖经理不敢再心高气傲，只好“忍气吞声”地做起了他在心底里暗自咒骂的“看门狗”。
一来二去，极善察言观色的廖文义，终于在星火物业管理公司站稳了脚跟，并且认识了老板李易锋。这李老板不但是位和自己一样停薪留职的下海人，还和自己是老乡。
和人打交道是廖文义的长项，廖文义很快在星火物业管理公司升职，和李易锋见面说话的机会也多了起来。
听说星火物业管理公司准备扩大经营规模，面向所有人扩股增资，已经被升任为星火物业管理公司下属某个楼盘经理的廖文义，不但自己想方设法投资入股，还积极拉拢凡是认识的有钱人来公司投资。
在廖经理认识的人中，川省老乡居多。大学毕业后留在深圳的章小蕙，因为租住在廖经理管理的小区，一样的乡音，让他们很快认识了。
章小惠从廖经理口中知道星火物业管理公司在增资扩股，正好自己所读的大学专业也是物业管理，并且对星火物业管理公司的管理有些了解，便和在家乡天邑的母亲穆雅斓联系，希望母亲来深圳投资，自己亲自去和星火物业管理公司的老总李易锋谈判。
李易锋见这位年轻漂亮的老乡，不仅有学历，还有胆识，觉得让她来自己公司参股入伙有些埋没人才，便推心置腹地对章小惠说：“以你所学，再加你的聪明才智，只要有一定资金支持，不用跟我干，你应该自己创业。在深圳这块土地上，你是能够创造出奇迹的。”
看章小蕙有些迟疑，热心肠的李易锋低头沉吟片刻，对章小惠说：“我是第一次和你见面，但你我的家都同在川省，你我的根都紧紧相连。这样，我先把廖经理管理的小区划分出来，包括廖经理的所有管理人员也一并交给你，你以这个小区为根据地，去拓展业务，就很容易了。”
喜出望外的章小蕙，用母亲支援的资金，很快注册了自己的“辽远物业管理公司”，在李易锋的帮助下，迅速在深圳的物业管理市场占据了一席之地。
再说廖文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想发展成为公司股东的“客户”，却成了新公司的老板，而且这新公司的业务还蒸蒸日上，不多久这章小蕙就在深圳购了房买了车。虽然自己也随着“辽远物业管理公司”的发展而步步高升，但这哪能和威风凛凛的公司老总相提并论啊？
要想当老板，就必须要有资源和资金。所谓的资源，包括对行业的了解和对时势的把控，还要有丰富的管理知识和比较专业的经验，最为重要的，是行业内的人脉积累。这些要件，对只认识川省同乡的自己来说，几乎都是空白。但通过这些年来随着章小惠创建“辽远物业管理公司”，自己再不是原来的自己。资金的问题倒是个难关，自己这些年的收入，都花在自我娱乐和部分投资上，廖文义一直不是靠省吃俭用积累财富的人。
在这灯红酒绿的世界，有钱才能扬眉吐气。
只靠每日里辛辛苦苦上班挣工资，要想在短时间内跻身“人上人”的位置，几无可能。
廖经理想到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宝贝。
但这是代表某个家族荣誉的勋章，只对这个家族的后人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如果只靠这勋章的属性，即使是纯金，也只是价值自己一年的工资。
想要换取更多的金钱，只有让人知道它本身代表的意义。
通过侧面打听，卖给自己勋章的龚家，现在是拿不出多少钱来赎回，自己也不愿意让龚家知道自己藏身的地方。虽然他们如果找到自己，自己也确实是花钱从复生手中买过来的，既没骗更没抢，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麻烦能避免就尽量避免。
李易锋和廖文义经常聚在一起喝酒吃饭，不但聊聊业务，还天南地北地摆龙门阵。
有一天，几位川省老乡又聚在一起，先是相互交流了一下业务上的信息，接着又云山雾罩地胡扯起来，然后大家又照例挽起袖子摆起阵仗喝酒。
廖文义本来就羡慕有钱人的生活，更日日希望自己早日加入他们的行列，但这日子似乎离自己很远很远，喝起酒来就难免有些放肆。喝得有些醉醺醺的廖经理，毫无风度地扯开平日里扣得规规矩矩的衬衣，吊在胸前的勋章就赤/裸/裸地露了出来。
坐在廖文义对面的李易锋，一下子被这块金黄色的方块吸引。
“咦，廖经理你还戴着一块金牌呢！”李易锋笑着说。
廖文义摸了摸这块很少示人的金黄色方块，有些得意地说：“这可不是一般的金牌呢，是块金砖！”
李易锋趁机要过来，仔仔细细看了半天，在心中确认这是在部队里林教导员口中说的“勋章”，特别是那几个几乎是隐藏在英文下面的繁体汉字“尊敬的龚博深总管”，明白无误证明这就是龚天生祖父的东西。
“你认识龚天生么？”李易锋不动声色地问廖文义。
“你说的是哪个龚……天生？”听眼前这个曾经的上司、如今卓有成效相谈甚欢的老乡，口中突然蹦出“龚天生”，廖文义意识到这个“龚天生”和“龚复生”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还有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的老总老乡，和这个“龚天生”以及这枚勋章，都不会没有关系，便小心翼翼地反问，心里一下子有些忐忑起来。
李易锋盯着廖文义看了半天，把勋章还给他，缓缓地复诉了在部队上教导员林果讲诉的关于龚天生祖父的一切。
“我尽管不知道这枚勋章是怎么到了你的手里，但我知道龚天生曾经费了很大力气来找它。”李易锋端起酒杯，向廖文义伸过去：“君子有成人之美，如果廖经理肯出手的话，我可以考虑替我的战友龚天生买过来。”
“哈哈哈，不要说买，李总您喜欢的话，我倒可以帮您问问我那位朋友是否愿意割爱。”廖文义马上意识到可以奇货可居，既然是战友，那就有可能要两肋插刀，于是临机一动，马上就杜撰出来一个“朋友”。
“廖经理是把朋友的东西拿来把玩的？那也是相当知心的朋友了！”李易锋当然晓得廖文义说的不是真话。
“那是，那是。”廖文义也随口敷衍。
李易锋也不想把廖文义逼得太难堪，说好等他去问了“朋友”再回话。
过了几天，廖文义再和李易锋见面，只说了一句话：“朋友说了，看在李总喜欢的份上，这块金砖只要您给两百万元。”
“两百万？你有没有搞错？”李易锋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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