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如一日照顾植物人妻子的模范丈夫被判死刑
文:我是素颜
我的家乡位于祁县高城村,在这个村子里,古代也走出个几位名人,最有名的莫过于解狐了,他就是祁奚大夫“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一句中,外举的仇家解狐。除此之外,别的名人当然还有,就不一一细说了,今天,我想说的是家乡的一个男人,一个名不见经转的小个子男人。
专门回家乡探望这个叫张温的男人,是缘于同村的一个老文友武学忠老师。在多个场合,武老师都提到了张温的故事,起初也没当回事,更没往心里记,次数听得多了,不由产生了好奇,这是怎样一个男人……
八岁之前的我一直生活在家乡,家乡人的模样大抵是记得的。见到他时,还能想起他三四十岁的模样,和现在唯一的区别,不过就是如今又老了些,黑瘦了些,个头看着萎缩了些,也难怪,我都奔已五的年龄了,他也七十出头了。
张温家的院是一个破旧的老院,没有翻修过,有些许的凌乱。东墙跟下围着柵栏,里面养着一群鸡鹅,看到有人进来,它们发出嘎嘎的叫声。上正房需要上几个台阶,一抬头,一侧几道铁丝上晾晒着一块又一块的烂衣裤剪的尿布。
推开正房的门,映入眼帘的是有了年代的破旧老家具,还是墙上的旧挂历画像,仿佛又回到了七十年代。坐在沙发上,听张大哥讲起了往事。
今年七十岁的张大哥少时家贫,年过四旬才经人介绍,与带有两个女儿,且患有小儿麻痹症的妻子成婚。终于有一个自己的家了,那时的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张大哥在外种田、打工,妻子在家收拾家做家务,两个孩子娇巧可爱,日子过得虽不富有,却也十分幸福。
幸福的好日子并没过几年。妻子身体状况不乐观,三番五次住院,原本底薄的家境更是被沉重的经济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雪上加霜的事接踵而来,身体不便的妻子在大街上突然摔倒,送医院抢救,人是活过来了,却变成了植物人,再没有醒来。
跟着张大哥到里室探望病人,诧异地发现,已躺卧一个病人八年之久的房间里,民然没有一点异味,实在不可思议。一般有老年人的家,进去还能闻到一股老人味。有重症病人的家,有尿液粪便药物空气流通不畅的异味也是必然的,可在这个家里却一点也闻不到。
躺在土炕上的病人靠鼻饲维持生命,喉咙处切开塞着一个可以吸痰的器械。她的手已经因为长期不活动变了形,缩成了一团,脸上的肌肤却是健康圆润的,没有病人们皮包骨头的模样,看上去还是胖胖的丰满的。
好生诧异,植物人妻子躺在病床上已经有八年,还能和病前保持一样,不见有消瘦的病态,没有长久压床的褥疮,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的。敬佩地看看张大哥黑瘦的,满是皱纹,遍布愁苦的脸宠,不用再问,已经找到了答案。
几年如一日,张大哥就日日守护着病妻,鼻饲,喂药,翻身,擦洗,敲打锻炼,洗尿布,样样都不能少。老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久病床前又会有几个好男人,好女人呢?想来张大哥就是为数有限的好男人之中的一个吧。八年的时光,日复一日床前伺候一个口不能言,饭不能吃,大小便不能自理的“睡女人”,张大哥可曾厌烦?可曾想过放弃?可曾绝望过?
张大哥长长叹一囗气:也绝望过,也想放弃,可是那是一条命啊!再难也得坚持,就是不知道以后我要走了,她又会怎样。
走了?到哪?
原来长年处在水深火热压抑生活环境中的张大哥,去年出现吞咽困难,去医院检查后,被医生判了死刑:食道癌晚期。手术没办法做,只能电烤,病势已成,时日已不多。
我走了,妻子咋办?这是张大哥的心病。毕竟两个已出嫁的女儿,生活也不宽裕,又有自己的小家要经营,要全心全意照顾老母亲,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啊。言罢,张大哥弯下腰,掀起裤腿,让我们看他的腿,他按了按腿部和脚部,一按一个深坑,久久不能归位。
正好招婿在本村的二女儿,此时也过来照顾母亲,聊到继父对母亲的照顾,她也感动的不能自禁,哽咽不已:如果没有我爸,我妈早没了,我说不出别的话,只能说感谢。感谢我爸这么多年对我妈的照顾。
女儿落泪,张大哥落泪,我也忍不住热泪盈眶。告别时,出了门,和武老师一路感慨张大哥一家生活的艰难。身后,张大哥驶着一辆小三轮车赶上来,和我们打招呼:地里有两位兄弟帮我收拾地呢,我得送铁锹去。
望着张大哥远去的身影,扼腕叹息,他也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绝症患者啊,却还得承担照顾病妻,下田忙活,承担养家糊口的重责,没有条件躺在病床上,更没条件去死啊!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对于一个不能自主身体,没有意识的病人,一直睡卧在床上,自己受罪,还拖累家人,这样的生命质量,有没有意义呢?我们又不能残忍地代替病人做放弃生命的决定。假如可能的话,我们所有人都应该在真正懂得了生命之后,立一个遗嘱:当我失去意识,不能自主呼吸,要鼻饲,要切气管,要吸氧,要插导尿管,要他人擦大便,千万千万别给我治疗了。请务必让我有尊严的离开,这才是对我好,爱我,就不要让我受太多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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